一行长得离谱的名字,像一条蜈蚣爬进他眼里。
《关于顺应天时分段兴修南北大运河以彰圣德之初步方略》。
傅殇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往下看。
什么“龙脉主干,水汽归宗”。
什么“支流淤塞,经络不通”。
什么“分段施工,以工代赈”。
云里雾里。
“陛下!”
李渊再次开口,声音高了八度,像是在宣告神谕。
“您选中的这条线路,简直是神来之笔!它如一条俯瞰九州的真龙,将我晦渊南北两条水系尽数串联!此乃天道显圣,非人力可揣度啊!”
他指向一旁沉默的刘正。
“刘尚书回去后,一夜未眠,将工部所有舆图与前朝水利志尽数翻出,对照陛下的‘天河图’,这才窥得您这番布置的冰山一角!”
李渊的声音里充满了后知后觉的惊叹与臣服。
“陛下要开的,根本不是凡间之河,是镇压国运的‘天河’!”
“我等凡夫俗子,只看到了工程浩大,耗费钱粮,却未看到陛下沟通水龙、平衡阴阳的盖世手笔!我等愚钝!”
傅殇彻底听不懂了。
什么水龙?
什么阴阳?
什么经络?
朕不就是在地图上,找了条看起来最长、最难、最费钱的线路,随便画了一下吗?
他想反驳。
他想说“你们想多了,朕就是想花光国库,让你们没钱发俸禄,让百姓没饭吃,最后天下大乱”。
他能说吗?
不能。
说出来,他就不再是“独具慧眼”的神授君主,而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和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