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得很。能从霜脊虎爪下全身而退,还一箭毙命,连你父亲听见也要点头称赞。」
她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那团尚在安睡的小白影,语气一转:「但也叫人担心得很。你可知道,我刚听闻你与虎正面交锋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沈如霜抱紧母亲,声音闷闷地从衣襟处传出:「nv儿没事……下次会更小心些。」
段昭兰轻拍她的背,像是安抚小时候摔倒後撒娇不肯起来的nv儿一般,声音也柔了下来:
「你从小倔脾气,一认定了的事谁劝也不听。」段昭兰又抚了抚她的脸,语气稍正些:「今夜的庆功宴,你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但这不只是赏功与热闹,更是满殿人看着我们沈家,看着我沈昭兰的nv儿——是个怎样的人。」
沈如霜眨了眨眼,唇角g起一抹轻笑,轻轻拉了拉段昭兰的袖子,小声道:「那娘帮我挑一身漂亮的衣裳吧。我想让他们看见——镇远侯府的nv儿,不只能毙虎,也能惊yan。」
段昭兰一怔,随即轻笑,指尖轻触她鼻尖,嗔道:「小丫头,倒会使坏。」
但语气里却满是宠溺与自豪,温柔得像春水拂枝。
而在另一边,三皇子营帐之中,李谦正悠然换衣,半躺於榻,让身旁的小太监替他理着鬓角。他衣襟微敞,眉梢眼角皆是慵懒,嘴里却仍不忘吊儿郎当地说着话:「果然与佳人同行,连猛虎也得变得有趣些。」
他话音未落,指尖轻敲着扶手,眸中却渐起些微异se。
原本,他不过是打算卖个人情给二哥,让他得以与顾行舟当面交锋,也好试探那沈家的真正立场与态度,谁知这一场秋猎竟叫他撞见了另一场好戏。
沈如霜。
他脑中浮现她眉目冷静、箭矢破风那一刻的身影,还有她在虎前跪地、怀抱小兽时,那转瞬即逝的柔光。
李谦微微g唇,自语似笑非笑:「原当她只是沈家的门面,谁知……」
他一向识人极快,眼下却头一回觉得,这位沈家嫡nv,还得再细细看,慢慢瞧。
他懒懒伸个懒腰,打个呵欠:「这趟秋猎,也算没白跑。」
语毕,他低声喃道一句:「护佳人……倒真不枉。」
另一边,顾行舟沉默返回镇远侯侧营。猎装虽已换下,长剑却仍置於手边未解。他静坐帐中,营帐半开,窗外yan光斜斜映入,照亮他脸上半分y影。
他一语不发,目光沉沉,似落在远方林影,却无焦距,神se间难掩一丝难解的冷凝。
他不是未看出那霜脊虎身上的痕迹——箭伤夺命无疑,但在虎腹与前腿间,尚有一处极浅却jg准的剑痕,出手之人力道克制,意在削势,而非杀生。
那人是谁,他心知肚明。
而二皇子李昀则坐於主帐之中,银甲未卸,灯影映照下,眉目冷峻如雕。他手中茶盏轻轻转动,指节骨节分明,掌势稳如山石。许久,他才抬眸,盯着盏中水影,唇角微不可察地抿起一丝弧度。
他想起了初日的冷弓快箭,想起霜脊云纹虎眉心那一箭的jg准无误。
他低声喃喃:「倒是我先看轻了你。」
沈家嫡nv,不是徒有皮相的世家nv子。
而沈家……似乎也远b他过去以为的「孤悬军户」来得沉稳、可用。
他指尖一顿,茶盏忽地停下不动,目光深处掠过一道晦se光芒。
——若此nv真是沈大将军亲手调教出来的nv儿,那麽,这一门……或许,不该再置於中立之外。
帐外g0ng人已张罗设席,今晚将设庆功宴。宴前鼓响三声,预示着不仅是庆功,也是接下来朝野目光交锋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