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崇彦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块炊饼,扔给了干瘦男子。
“谢谢,谢好汉。”干瘦男子受宠若惊,复又点头哈腰起来。
管崇彦皱眉:“你这么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有没有其他出路?”
干瘦男子说道:“有,有的,明日俺就去巢湖边的篙头村,就在县城以北四里。那里是俺岳丈家,俺岳丈有三个壮小子,还有两艘渔船,够躲避些时日了。”
管崇彦拨了拨篝火:“这么多金贼,也不太容易吧。”
干瘦男子听到金贼二字后,浑身哆嗦一下,同时警惕的看向四周,似乎是害怕有金军突然冲出来一般,随后低声说道:“俺听人说了,篙头村那边是大梁柱的地盘,大梁柱在巢湖有水寨,金贼打不过他的。”
“大梁柱?是梁子初吗?”
“可不敢直呼大名。”干瘦男子连忙摆手:“大梁柱可是俺家婆姨看着长大的,身长八尺腰围八尺,乃是一等一的好汉。俺家婆姨给俺说说好话,说不得大梁柱就让俺安生过活了,再开几亩地,日子过的舒坦。”
说到这里,干瘦男子脸上浮现出希冀的神情,让管崇彦觉得有一些怪异。
不过很快这点怪异就被干瘦男子所说的信息驱散了。
结合之前听说的只言片语,巢湖水军统领官梁子初果真还在巢湖打游击,说不得那篙头村就是梁子初对外的联络点之一。
几人复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话,困意袭来,留出守夜之人后,管崇彦靠着一颗大树,进入了梦乡。
“嘿嘿嘿……俺婆姨……”
“嘿嘿……”
那名干瘦男子同样抱着襁褓睡了过去,只是偶尔不知道说梦话还是想起了什么,在睡梦中喃喃出声。
到了第二日清晨,篝火渐渐熄灭,管崇彦等三人活动了一下身子,准备上马离开之时,却发现那干瘦男子依旧保持着怀抱襁褓的姿势一动不动。
管崇彦上前,拍了拍干瘦男子的肩膀,一片冰冷僵硬,复又将手指伸到其衣领下的脖颈处,只觉得触手一片冰凉。
这个干瘦男子已经在昨夜默默死去了。
管崇彦摇了摇头,李继虎见状叹了口气,从对方怀里接过襁褓。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襁褓中已经腐烂的婴儿尸首之后,李继虎还是愣了愣。
“他的孩子不是在昨夜死的,而是早就死了。”管崇彦见状直接摇头:“而他则是早就已经疯了。”
李继虎呆愣片刻,将襁褓放回到干瘦男子的怀中,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要不要挖个坑安葬……”
曹大车犹豫出言,却直接被管崇彦打断:“这才是真正的无用功,死者已矣,咱们还是赶紧为活人奔波吧。”
说罢,他拿起兵刃,翻身上马:“走,先去篙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