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管崇彦毕竟是前来探查消息的,讲究一个来去如风,行动便捷,根本不可能带着这么多百姓来往,只能狠下心来将其驱离。
“唉。”
十一月十六日夜,巢县县城以东八里的鼓山山脚,一直沉默寡言的管崇彦叹了一口气:“你们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安置这些百姓?”
李继虎与曹大车面面相觑,良久之后各自摇头。
几人复又沉默半晌,李继虎方才艰难说道:“管七哥,要我说,两淮被金贼占据,乱成这个样子,咱们三个人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救不下几个人。
还不如早些探明消息,早些带着大军将金贼赶跑,这才是正经的救时之法。”
管崇彦望着篝火摇头以对:“这个道理我又如何不懂呢?只不过有恻隐之心罢了,你们说,如果都统郎君在这里,有没有些许办法?”
曹大车同样摇头:“都统郎君也是人,在抉择面前也只能舍小保大。”
管崇彦:“我不是说不该舍小保大,而是说,都统郎君总会想办法为那些被舍弃的小找条生路,而不是如咱们这般束手无策。”
李继虎刚要出言,却听到身后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立即搭弓引箭,回身指向身后:“谁?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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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亡皆是百姓苦
曹大车套上圆盾,拿起长剑,起身向后一步,将自己隐藏在了黑暗中伺机而动。
“莫要躲藏了。”管崇彦同样起身:“你走出来是一回事,我将你拖出来则是另一回事!”
“诸位好汉,好汉,别……别动手,俺……俺就是,就是想要借一下篝火,俺们父子想要暖个身子。”
说话间,一名蓬头垢面的干瘦男子怀抱着一个包裹严实的襁褓,自黑暗中走了出来,目光闪躲,神情恍惚,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李继虎并没有放下弓箭,只是将弓弦微微放松。
管崇彦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曹大车从那人身后冒出来,并且摇了摇头之后,方才说道:“相逢即是缘分,过来吧。”
说罢,几人复又坐回到了篝火旁,那名干瘦男子抱着襁褓,一路点头哈腰,堆笑道谢,也坐到了篝火旁。
有外人在侧,管崇彦等人没有继续说战事,反而说起了家常。
淮南的冬日虽然不像北方那般冷冽,但是荒郊野外也是够受的了,哪怕管崇彦等人扎营的地方是一处避风处,无处不在的寒意也在时时刻刻侵染人的身体,如同想要将人的灵魂抽离一般。
好在有这一堆篝火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那名干瘦男子在一旁听着,微微挪动屁股,尽量靠近火焰,与此同时,还要摇晃一下襁褓作安慰,过了片刻,其人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干饼子,咬下一小块,在嘴里咀嚼两下,低头将糊糊喂给襁褓中的小儿。
将口中食物全都吐出之后,干瘦男子嘿嘿笑了几声。
管崇彦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块炊饼,扔给了干瘦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