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的烛火添了新芯,暖光裹着龙涎香的余韵,在殿内织出一层柔软的纱。林昭雪刚将外衫拢好,指尖还沾着杏仁油的淡香,殿门便被轻轻推开,柴宗训的身影裹挟着殿外的微凉进来,目光先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语气放得极轻:“可是累了?”
林昭雪正用指尖捻着衣襟的绣纹,闻言抬头,脸颊的绯红还未散尽,连带着脖颈都泛着浅粉:“没有,只是……总觉得这事儿太私密,怪不好意思的。”
话音刚落,宫人便端着描金的茶盏进来,白瓷盏里浮着几颗饱满的红枣,蜜色的汤汁氤氲着暖雾。“娘娘,这是陛下吩咐炖了半个时辰的蜂蜜红枣水,刚温好。”
柴宗训接过来递到她手边,指尖碰着她的指节,温声道:“李女医说按揉后喝些暖饮能稳气血,尝尝?”
林昭雪捧着茶盏,暖意从掌心浸到心口,抿了一口,甜香裹着枣肉的软糯滑入喉咙,先前因紧张绷着的肩背,竟松了几分。她垂着眼睫道:“你倒是想得周全,连这个都吩咐了。”
“你是我的皇后,也是我想护着的阿夏,”柴宗训坐在她身侧,指尖擦过她唇角沾着的蜜水,语气带了点笑,“何况方才看你攥着衣角的手都凉了,总不能让你又紧张又渴着。”
这话戳中了林昭雪藏着的窘迫——方才褪衣时,她指尖冰凉得像浸了雪水,连带着小腹都隐隐发紧,是李女医递了杯温水,才压下那股莫名的慌乱。她将茶盏搁在案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我以前在军营里,就算受了伤也能自己裹伤,怎么到了这些事上,就笨得像个新兵?”
柴宗训握住她的手,指腹按着她腕间的脉搏,能觉出那处还在轻颤:“军营里是拿刀枪,这里是养身子,本就不是一回事。你若是真能对这些事游刃有余,我才该慌——那得多让人心疼,才会连这些女儿家的羞怯都没了?”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按在腕骨上却极轻,林昭雪忽然想起方才李女医涂抹杏仁油时的触感——玉盒里的油脂是淡乳色的,带着杏仁磨碎后的清苦香,李女医的指腹沾了油,落在她肩窝时,她竟猛地绷紧了脊背,连带着腰腹都蜷了一下。
“方才李医官涂那杏仁油时,我……”林昭雪的声音低得像呢喃,“总觉得浑身都发僵,连指尖都使不上力。”
柴宗训指尖顿了顿,随即覆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是我考虑不周,该让宫人先备着暖炉的。你素来怕冷,肌肤沾了凉的东西,自然会发紧。”
他话音刚落,便扬声唤宫人:“取个银丝暖炉来,添足炭,别太烫。”
林昭雪看着他利落的动作,心口忽然漫开一股酸软——她从十岁起就学着把自己裹成坚甲,刀枪能挡,伤痛能扛,却唯独在这些“软”事上,露了满身的破绽。先前按揉时,李女医的指腹落在膻中穴,她竟控制不住地蜷了蜷脚趾,那股陌生的酥麻从胸口漫到腰窝,让她差点攥紧了榻上的锦垫。
“李医官还说,往后按揉前要先搓热手,”林昭雪的指尖蜷在他掌心,声音带了点赧然,“不然凉手碰着,会激得气血凝住。”
“那往后我帮你揉,”柴宗训的语气说得自然,指尖却轻轻蹭过她的指缝,“我的手常年握剑,比常人暖些,正好合适。”
林昭雪的脸“轰”地烧起来,连耳尖都红透了:“这……这怎么行?太、太私密了。”
“夫妻之间,有什么私密是不能碰的?”柴宗训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语气放得极柔,“你信不过我的手法,还信不过我的心?我总不会像你那样,把自己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