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折永远是码放整齐的。
他像是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精密的时钟里。
而魏英,就是那个冷酷的校时人。
“赵高。”
“奴才在。”
赵高无声地滑到他脚边,像个没有情绪的影子。
“内务府新开的铺子,如何了?”
赵高呈上一本账册,声音毫无波澜。
“回陛下,‘皇家御膳坊’的点心,已是京城第一,每日盈利三百两白银。‘内造织绣局’的一方手帕,黑市价五十两。户部王尚书昨日上奏,称赞陛下此举乃开源节流之典范,请奏全国官营作坊效仿。”
傅殇看着那本账册上刺眼的数字。
他握着账册的手指,关节已然发白。
他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他用最荒唐的命令,逼出了一个最高效的内廷。
他用最恶毒的用心,成就了一桩流芳百世的善政。
“砰!”
一只北宋汝窑的天青釉笔洗,被他狠狠扫落在地。
碎成了千万片。
预想中的惊呼和惶恐没有出现。
赵高只是跪下,从怀中摸出一块锦帕,开始一片一片地,将那些碎片拾起。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很安静。
仿佛在完成一项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工作。
傅殇看着他。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淹没了四肢百骸。
他连制造一点垃圾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在这个完美无瑕的牢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