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太耀眼了,陈迁渴望去触碰他的想法愈发浓厚,但是他不能越界,至少现在不行。
他假意伸手抚了抚许向右耳边的头发,等人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他时,又无懈可击地回:“烟花纸屑。”
四周的杂音太大,许向上半身往他靠了半步:“谢了。”
陈迁明目张胆地享受着两人现在独处的距离,每当这时候,他卑鄙的心就会想许向看不见真好,不然阴暗的、恶劣的自己早就无处遁形了。
“许向,你说人为什么这么贪心……算了,人一向如此。”他忽然自言自语起来,似乎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回答,但其实他比谁都清楚答案是什么。
“…那陈医生在贪心什么?”
除了在医院的那一次紧急情况外,许向还是第一次从他口里听到自己的全名。
明明现在已经很好了,但还是奢求着我们可以变成能拥抱的关系。
陈迁没有说出口。
“那可太多了,人就是太贪心了才活得这么痛苦。”
许向低下头,思索着没说话,为了提神吸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夹在风里,半轻半实。
“嗯……小时候生病发烧烧了一下午,我妈工作回来才发现,她一路抱着我跑去医院。当时我意识不清,一边吐一边喘不上气,镇里的医生看这情况都不敢治,只叫转到县医院去,我在里面躺了好几天才把命捡了回来。”
“…我从那时起就看不见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沉浸在悲伤和抱怨中,我一直以为我妈很强大,我出事那几年她就只有在医院那一晚急得大哭,我自怨自艾时她总是包容我、鼓励我。后来,我爸出车祸去世了,她把所有事都安排得很妥当…直到有一次我半夜起床喝水,才发现她压着声音哭,连着好几天晚上都是那样,那时候许愉才出生没多久,多少担子压在她身上,我妈依然能在我们面前装做轻松,咬牙坚持着把我们养大。”
“从那时我就在想,我只是失去一双眼睛,其实已经够幸运了。再怎么难都还有她们和我一起,现在也就会贪心家人身体健康,平平淡淡生活挺好的。”
十多年来他想通了许多,对这些事也学会释然。
陈迁一向不会安慰人,怕说出的话反而伤人,只是默默地听着他说。
“下雨了?”许向感觉有水滴落到脸上,却不知道是雪花遇热化开了。
“今年的初雪,许愿的话,应该能实现。”
“嗯。”
雪花一片片落下,洋洋洒洒,落在两人身上融化,留下水渍后消失不见,谁也不清楚他俩都许了什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