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的案子牵扯众多,各方势力都不想放他一条生路,留在这里越久就越危险。
要不索性直接带他回属地,那里有他为了自保而暗地蓄养的几万精兵,纵使是皇帝和太后也不可能轻易从自己手中夺走他。
被人耻笑又如何?遭人猜疑又怎样?
以前不争不抢是因为先皇在世时与自己手足情深,他对皇位权势也不感兴趣,所以乐得休闲自在。
可是如今不同了。
不,从他第一次看到十五岁的秦渡时就已经不同了。
仍记得玉竹般的少年恭恭敬敬的在太学院里拱手向他行礼,抬起头来是那么一张纯洁无瑕的脸。
他浅淡无味的人生中在寻常一日经历那样的惊鸿一面,于他是惊是喜,而后几年慢慢演变成为执念。
他亲手养成的海棠花就该一直被呵护着长大,就该在自己的庭院中无忧无虑地摇曳生辉。
万籁俱静的里屋,他敏锐地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些许动静。
声音非常小,近乎让人产生错觉,但慕寒山还是立刻下了床走过去查看。
床上的被子鼓起像一个山包,随着秦渡的动作微微颤动。
慕寒山掀开被子,秦渡蜷缩身体侧躺着,紧闭着双眼露出的半张脸上满是泪痕。
“怎么哭了?做噩梦了?”
他暗自叹了口气,伸出手指轻柔的替人拂去眼泪。
被他微凉的指尖碰触脸颊,秦渡立马偏过头去躲开。
慕寒山俯身低头吻了吻他的眼角,温声道:“还在生我的气?”
秦渡摇摇头,泪水沾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着,睁开的双眸因泪光而透亮晶莹。
不生气的。
怎么会生气?
他不是愚笨之人,不会不明白王爷曾经安排的苦心,只是长久的思念刻进骨髓,由不得他嘴硬。
这两年,秦渡连一封书信都不敢寄过去,唯恐辜负了他的苦心。
代价就是两个人隔着山水备受煎熬,一个数着日子等待王爷每年回来的日子,一个是在长夜叹了无数气。
慕寒山掀开被子,将自己的身体挤进被窝,伸手将人带进怀里抱着。
“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当初在有苦衷,我也不该将你丢下你离开,让你一个人在京城面对这些虎狼之人。再重来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离开,更不会同你断绝关系。”
秦渡在他怀里,眼泪簌簌落下来,变故以来所有的委屈被这温声细语哄得翻涌着,他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其实……我怕……我怕……”
泣不成声。
怕什么呢?
怕事无转圜,怕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王爷了,也怕自己死后无人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