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交汇处,温眠正站在自动扶梯转角,剪裁精良的西装勾勒出优越的肩线,同声传译器还挂在左耳上。
他将文件递给助理,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那个被白发学者们围住的清瘦身影上。
梵音正弯腰在纸上划着什么,秋风掀起他总大一号的衣摆,像面倔强的旗。
这个习惯从少年时期保留至今。
最初那些宽大的衣服只是为了遮掩身上的青紫,后来即便他让施暴者再不敢近身,这种穿衣风格却如同蜗牛永不卸下的壳,成了身体记忆的一部分。
这座城市仿佛被无形的手折叠过,无论怎么辗转总能遇见他。
“小梵啊,那个铜粉配比……”
“天然树脂的固化实验……”
“下周二的显微检测……”
一群人临走都得多聊上几句,老教授们七嘴八舌地叮嘱着,谁都没注意旋转门外渐起的秋风。
风越来越大,把他的围巾吹得飞扬起来,却吹不散这群人站在室外继续聊天的热情。
直到确认完动工时间,众人才三三两两离开。
秋风穿过旋转门,卷走了梵音松开的驼色呢帽,那顶帽子在空中划了道弧,落在两三米外的石板上。
他小跑着去捡,指尖触到了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麻烦了。”梵音抬头,正对上一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睛,顿时&ot;哎&ot;了一声,“这么巧?”
温眠的指腹拂过帽檐并不存在的灰尘,将帽子轻轻扣回他的发顶,指尖拂过那绺不听话的刘海。
“不麻烦,挺巧。”
“哦,谢谢。”梵音把垂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帽檐在他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你也来这儿办事?”
“智能科技研讨会。”温眠指了指胸前的证件,目光掠过不远处正在等梵音的老学者们。
“你呢?工作需要?”
“我来这儿是……”话要脱口而出的瞬间,又像踩了急刹车般戛然而止。
梵音睫毛快速颤动了两下,笑道:“工作需要……”
温眠了然地点头,朝人群中最年长的老者颔首:“黄老,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