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无双顺着她目光瞧去,就瞧见了那锦袍老者。
“他是谁?”
“喂羊儿!”她学着龟奴阿祥的语气,薛无双立刻想笑,又努力忍住:“他就是那个青虹道长?你今夜要跟他——维扬?”可人点点头:“青城派的道家‘小天星’神功,他已有一甲子以上的火候,今夜我要盗他五成。”薛无双不解:“你说什么?”
可人压低声音道:“今晚让你看场好戏,两后你也许会用到。”
说着她又有意无意地抛过一个媚眼,向那青虹一笑。
这一笑,简直是倾城倾国,青虹子一甲子修为,竟被她这一笑连魂儿都勾了去。手中握着那块从胡辛手上骗来的温玉,眼睛望着今晚本该属于他的可人姑娘,一时之间倒难取舍。金公子却悠哉悠哉负着双手,在人群中巡行,一路微笑点头为褶,绶步来到青虹子席前,向他神秘微笑,欲言又止。
青虹子知他有话要说,伸手延座:“金公子共饮一杯如何?”
金公子坐下,低声道:“你可知道那位玉扇书生现下何处?”
此时此刻提到此事不知是什么意思?他只能随口问道:“现下何处?”
金公子道:“阉啦!”
青虹子吓了一跳:“为什么?”
金公子道:“因为他在外面已无容身之地,因为他要终身托庇无花宫,因为他卖身为奴,而在我无花宫中所有男奴,全都受‘宫’!”青虹子失声道:“全都是太监?”金公子道:“不错,我这无花宫内举目所见但是美女,身为奴婢不得妄加染指,故先行‘宫’之,除掉祸根。”似乎是太残忍也太不仁道了,青虹子却又说不出口。
金公于续道:“是我带他来,还是我带你去?”青虹子一怔:“去哪里?”
金公子笑道:“当然是去看看他呀……他刚刚动过手术,我看还是你移驾……”青虹子脸色发青:“他跟我非亲非故,毫无瓜葛,我为什么要去看他?”金公子冷笑:“啧啧,青城派的青虹子道长什么时候变成专门骗人钱财的‘金光党’啦!”青虹子全身发抖:“你……你怎么知道的?”
金公子冷笑:“在我百花宫根本没有任何秘密的,要是被别人知道你就是展下院的主持。”青虹子汗如雨下:“噤声。”
金公子又笑:“这个嘛,你倒是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你没见到排在门口的灯笼上,有十个大字?那不止是无花宫的口号,而且是无花宫的招牌,你什么时候看过有人自己砸自己的招牌的?”青虹子频频擦汗,摸出得自胡辛的那块温玉,悄悄的塞了过去:“还他,还他。”说着起身要走,金公于却将他唤住:“慢着。”
青虹子只好又坐下:“怎么?”
金公子伸手指指台上弹琴的可人姑娘:“今夜——她仍是属于你的。”
青虹子已是“性”趣缺缺,惶然不安道:“免了,免了。”
“可是你已付了渡夜资……”
“算了算了,放弃放弃。”
“你若今夜放弃,明儿反悔……”
“不会不会。”
金公子眼睛一瞪:“无花宫岂能落人话柄。”
青虹子无奈:“……那该如何?”
“今夜仍在可人房内,天明离去,再无瓜葛。”
青虹于长叹:“只好如此。”
一抬眼,又见可人投来媚人的笑容,只是心惊胆跳之余,视之竟如蛇蝎。突然他眼神一亮:“那是谁?”
“你说谁?”金公子抬头,正瞧见可人身旁的薛无双,竟也眼神大亮:“那是谁?”那高台其实并不高,只不过比这片平地高出半人而已,那高台亦并无装饰,四面八方看去全是人,也就是从四面八方都能看清楚台上,只不过多吊着几盏特制的宫灯,让灯光往中间集中,让人们看得更沟楚台上的人。可人盛装打扮,是今晚在这台上的女主角,陪在她身边的薛无双,在明亮的灯光下,分明是全身赤裸,只有可人给她的那幅薄如蝉翼的白纱,随随便便的裹在身上。她也完全没有胭脂口红,脸上唯一的人工化妆,就是春姨打在她眉间额上那枚“圣女印”,在她娇嫩的脸庞上,艳红一点,更显圣洁。她也未拥琴,也未唱歌,只是随随便便坐在地上,斜倚着一张矮几上,随随便便四下张望。奇怪的是,所有的灯光似乎全都照射在她一个人身上,所有的目光也全都投射在她一个人身上,就连这个闻人无数的金公子,也只瞧见她一个人,完全忽略了可人的存在。金公子眼神从惊讶到激赏,从激赏到茫然,从茫然又到失魂落魄,口中喃喃道:“她是谁?”“她叫薛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