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难得听他一口气说出来这么长一段话,我正边诧异边听得入神,他却忽然止住话头,望着我,诚恳问:“祁烟,你觉得呢?”
啊?
像这般我出不了半点力气的事也要问我吗?
我同意与否,又不能撼动这事最终的执行者半分。
不就是走个过场吗?
我在心底默默吐槽着,面上却只笑笑,连连应声,点头如捣蒜。
申时衍显然看出我这皮笑肉不笑的一股敷衍,当即又慌起来,自顾自一通解释。
“我是当真想听你的意见,若你不愿,我们就再议。总归,要论出个你我都满意的方式来。”
他这般认真执着,倒是显得我过分敏感了。
我一下没了内耗的由头,于是又颇为不好意思,只好硬是挤出个借口,将方才的情绪搪塞过去,又问:“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申时衍神色当即严肃,眉心蹙起,认认真真应到:“要,要你……祁烟,别离我太远。”
我本是想拒绝的,可是一想到那二十年,想到先前第一次在秘境中听见申时衍声音的情形。
心头不自觉就软了下去。
我没说出拒绝的话来,一转眼又在树墩子上坐好了,双手托腮,感觉自己像个监工。
申时衍清浅笑着,手上的动作起起落落,灵巧如同有着几十年工龄的织工。
果然是修炼奇才,宗门天骄,这世间几千几百万分之一的天赋异禀。
方才还棘手万分的问题,落在他手上,不过解了那么半个时辰,便轻而易举了。
我在心底暗自感慨,啧啧称奇,却生不出半点嫉妒的情绪来。
不知为何……兴许,是我总觉得,他这些年一直都不算开心吧。
宗门的天骄只这么一个,却处处都需要他来撑起门面。
藏经阁里学不完的先贤功法,月月都有的各宗交流会,以及宗门里那一堆既要他传授功法又记恨他年轻有为的长老们……
我在宗门时,他名气虽盛,名声却差。
除却每逢大会那般正儿八经的场合,私下里几乎没人恭恭敬敬称他的名姓尊号。
旁人都只喊他“冷煞星”。
“冷”是说他整日板着个脸,一副生人莫近的高傲,“煞星”是说他自入宗门后,这门内就再无长老破关冲境,修为停滞不前。
我初听时只觉得有些荒唐。
毕竟这破境之事除却修炼勤勉,全凭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