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但约莫是因为先前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一时反应不及,便被余桓抢了话头。
那是我头回见到他使坏。
一双绿色竖瞳滴溜打转,眨眨眼,就张口吐出来惊世骇俗的一句。
“是又如何?难不成……你喜欢我家乾势,气急生了妒忌,要亲自毁了应下的约不成?“
余桓说这话时,极难得勾起唇角,带着点痞气。
他侧身挪了挪姿势,换出个更舒服的姿势,就懒洋洋倚着,一副恃宠生娇的贵妃模样。
我实在摸不清余桓为何突然这幅怪异反应,心里头震惊杂着慌张,视线在一人一蛇之间乱转,却大气也不敢出。
于是也便就这么不经意瞥见了申时衍轻轻咬起的下唇。
他似乎是憋得急了,从耳根处腾起一层绯红颜色。
然而那淡粉色的薄唇张张合合,又被他齐整的贝齿反复碾压着透出隐约血色。
却终究也没吐出来一个字。
我本没打算打破他们之间的诡异气氛的。
然而余桓又一个挑衅般的挑眉与哼声之后,申时衍终于还是开了口。
却仿佛有意避开我投去的关切视线。
他微微低头,目光落在自己脚边这会已经渐融的素雪上,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几乎难掩其中痛意。
他说:“我没有……没有。我会依照先前承诺,带上你们。”
这话咬字太重,重得几乎让我觉得,他仿佛是极克制才说出来的这些。
我怔怔眨了眨眼,终究没抵过良心不安的感觉,正欲开口解释,便发觉身侧的空气之中当真多了丝丝缕缕的甜腥气味。
不是错觉,是当真见了血。
我一时哑然,循着气味瞧去,一下便逮到了申时衍那握着沉水剑,半掩在身侧厚重衣袖之下的、正向下坠落散开一片片血花的右手指尖。
啪嗒、啪嗒……
原是极轻微的声响,可在四下都一片寂静的此间里,就显得格外明显。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视线,申时衍那原是垂下的指尖忽地收起,一下蜷起,彻底藏到我看不见的地方里去了。
许是因为他攥紧了手,那方才还是啪嗒滴落的血珠此刻竟消停了片刻,又过一会,才又淌出道更细的血丝,坠地几乎无声。
他一言不发地摸出条素色扎带,在淌血的手掌上绕过几圈,颤着指头打了半天的结,仍是一放下便松散开来。
几次未果,到底让他觉得挫败,便索性不顾形象,一低头,咬着系带扎紧了。
申时衍微微垂头时,鬓边被风雪扫落的碎发落了一缕,正扫过他掌上的血珠,便一下粘连成片,糊在眼尾。
那般情形,到底是叫人不舒服的。
可他神色怔怔,视线也不知落到哪处,显然没半点心思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