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父亲不喜欢麻烦——尤其是会影响到江野形象的麻烦。
手帕染了一点红,江野伸手想接过去,却被江昭夜避开。她的指尖擦过他的伤口,力道放得很轻。
“疼吗?”
江野摇头,却在下一秒因为她的动作倒吸一口气。
江昭夜收回手,手帕团成一团塞进口袋。江野的校服扣子掉了一颗,领口歪歪斜斜地敞着,露出锁骨下方的一片淤紫。
“还有哪里?”
江野没说话,只是把领口拉紧了些。
江昭夜直接伸手扯开他的衣领。
青黄交错的瘀痕在苍白的皮肉上浮凸,肋骨下方凝着暗红的淤,像未熟的梅子,在皮下酿着酸涩的汁。
江昭夜的指尖悬在那片淤上方,最终没有碰上去。
“上车。”
她转身往巷口走,听见江野在身后整理衣服。他的脚步声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却又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下。
“姐姐……”
江昭夜回头,看见他站在原地。
“父亲今天回家吃饭。”
他的声音很低,
“我不能……”
“我说,上车。”
江昭夜声音冷冷地打断他。
江野闭上嘴,跟在她身后。
他的影子斜斜地映在墙上,像一株被风吹弯的芦苇。
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
江野坐在后座,手指搭在膝盖上,关节处有些泛红。坐在副驾驶的江昭夜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伸手调高了温度。
“伸手。”
江野愣了一下,乖乖伸出手。
江昭夜从储物格里拿出药膏,拧开盖子。药膏的味道很淡,带着一点薄荷的凉意。她挖出一小块,涂在江野指节的红痕上。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已经能看出成年后的轮廓。药膏化开时,江野的指尖颤了一下,却没缩回去。
“他们为什么打你?”
江昭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
江野看着自己的手指,药膏在皮肤上晕开,形成一层薄薄的膜。
“说我是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