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腾小说

第四章 谁钓（第3页）

他是，火鸟。燃烧的火鸟。

火鸟，现在，想吐。非常。极其。迫不及待。

路序文晃晃悠悠站起来，随手抓瞎，抓到一挫黄色头发，他强忍反胃，憋得瓮声瓮气：“非，主流。我，我去。”

“？”

“我去厕所。”

“”

说完，他拍了拍黄毛的发顶，转身，走人。

凭借最后仅剩的薄弱意识，路序文一路走，一路撞，一路乱取外号，然后在对方烦躁到想给他一拳的表情下立刻给人道歉中，终于找到通向厕所的走廊。

廊道阴暗狭窄。顶灯像是在酒精中溺亡的火苗，摇摇欲坠。不对，路序文想，酒精只会放纵，不会溺亡。空气里混着烟草和香水的味道，又腻又臭，好难闻。没有唐临身上的味道好闻。

外面人群躁动，音乐不是音乐，声音大到近乎噪音，每个人都在对着某个或是虚构或是幻想或是真实的自己高声喧哗。这里没有秩序，也没有清醒，只有欲望被一点点放大成聒噪的回音。

不行。我干，我干什么去。

走摔爬啊，我。

晕。

唐临找路序文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副醉美人卧倒厕所图。这美人垂着头，身体斜斜窝在墙角，一条腿蜷缩，一条腿伸出，有个胳膊肘还滑稽地搭在了厕所门口的假绿植盆上。

死鱼似的。

唐临走过去扶他。比死鱼沉多了。

花费不少力气把这条鱼扶出酒吧抗进车座。唐临给代驾报了个地址，然后扭头眯着眼看向已经歪向车门睡死的路序文。

捡鱼，回家，吃掉。这是原本的计划。

他允许陈玲那些人灌酒。但没想到他们直接给人灌到昏厥。

计划泡汤。唐临咂舌。有点可惜。

汽车平稳地行驶。路灯从车窗透过，后车空间忽而亮起忽而暗淡，树影刷在路序文的侧脸斑驳陆离。他睡觉的时候很安静，除了胸口起伏，基本不会再有其他响动。

这是唐临第一次仔细端详他的脸。青涩、干净。下颌清晰但不锐利，眉形自然不夸张，睫毛纤细，会随着颤抖的眼皮扑朔。路序文清醒的时候，看人的时候，眼神总带着点懵懂感，眼尾微微下垂，笑起来像含水光。哪怕是装的，看起来也像真的。这是他这张脸所带来的欺骗。

一种未经世俗浸染的纯粹的、一种未被社会规训的欺骗。

躁，吃不进嘴里，再好看顶什么用。

烦躁。

回到公寓，凌晨两点。

唐临第一时间就踩上拖鞋，把路序文往沙发一甩，拿上睡袍进了浴室。既然好事坏了，还是洗洗睡吧。

睡？睡不成了。

唐临看着沙发上默默坐起的路序文，有点哭笑不得。他一面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面往那走。

“想吐吗？”唐临蹲下，凑上前问道。

路序文没有反应，应该说，没什么人类反应。他直愣愣盯着唐临，好像听见了好像没听见，嘴巴不动，但视线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