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却仿佛没看到他的惊恐,只是将托盘恭敬地放在桌上,躬身道:“张小侯爷,我家公子让小的给您带句话。”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李景世子,胆大包天,买凶刺杀当朝首辅之子,此乃谋逆大罪,按律,当诛九族。”
“而那日醉仙楼中,小侯爷您与李景相谈甚欢,更在刺杀前夜,与他密会。这些事,我家的‘风语’,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张沛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知道,“风语”是沈家的情报网,无孔不入。他也知道,“谋逆同党”这顶帽子一旦扣下来,他威远侯府,就彻底完了!
“我家公子说了,”管事继续说道,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善意”的引导,“他敬佩威远侯爷一世忠良,不忍心看着侯府,因为小侯爷您的一时糊涂,而被李景那个蠢货拖下水。”
“所以,他给您指一条明路。”
管事将那封信,推到了张沛面前。
“这是一封联名状。小侯爷您,只需在上面,签下您的大名即可。”
“明日一早,您与其他几位‘幡然醒悟’的公子,一同前往都察院,敲响登闻鼓,告发李景‘买凶谋逆’之罪。”
张沛颤抖着手,拿起那封信。
信上,早已将李景的“罪行”写得清清楚楚,滴水不漏。
这是一封……卖友求荣的“投名状”!
“我家公子还说了,”管事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您若签了,便是揭发有功,不仅能洗清嫌疑,圣上说不定还会有所封赏。您若不签……那这只手,明日一早,就会出现在都察院左都御史钱士林的案头。届时,您猜,钱大人是为了保全与安国公府的交情,把您推出去当替罪羊呢?还是会秉公办理,彻查到底呢?”
张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沈渊根本没有用刀逼他,却用最残酷的现实,将他逼入了绝境。
签,能活,还能活得很好。
不签,不仅自己要死,整个威远侯府,都要跟着陪葬!
“我……我签!”
他抓起笔,用尽全身的力气,在状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同样的一幕,在这一夜,同时在京城另外两位世家子弟的府邸上演。
没有人能拒绝沈渊这份“好意”。
……
次日,天还未亮。
一声沉闷而悠远的鼓声,打破了京城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