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从抽屉最深处,颤抖着摸出一个相框。
照片已经微微泛黄,上面的女子眉眼温柔,正幸福地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是孕期的段芸。
滚烫的泪水从他眼中砸落下来。
他用指腹一遍遍摩挲着照片上妻子的脸:“对不起……芸儿……我对不起你……”
“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心心……是我没用……我对不起我们的心心……”
二十五年前,段芸去世后,姜伦昌将自己锁在房里,不言不语,直到割腕的血染红了整片地毯。
那一次,险些就没救回来。
后来,心理医生下了诊断,重度抑郁,伴有强烈的自杀倾向。
医生警告严叔:“姜先生的病根在他亡妻身上,任何能让他联想到亡妻的人或事,都可能刺激到他。”
而段芸留给他唯一的女儿,就是最致命的刺激源。
他不敢死,他的女儿还那么小。
可他又不敢见,每一次看见女儿的脸庞,他都会想起段芸。
于是,他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将还在襁褓里的姜愿,送到了自己的亲妹妹姜慧那里抚养,而他则将所有事业重心都转移到了海外。
他不见她,不是不爱,是太爱了。
他拼尽全力,只为了在离世前为女儿能留下些什么,代替他成为姜愿的底气。
这些年,妹妹姜慧的电话里,女儿永远是快乐的,幸福的。
他看着她毕业,看着她恋爱,看着她成家,他以为她终于找到了那个能代替他,守护她一生的男人。
所以他想把一切都给她。
可现实却给了他最狠的一耳光。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姜伦昌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用额头一下下撞击着的地板。
“老爷!”严叔再也看不下去,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他的肩膀,“您别这样,您要是垮了,小姐怎么办?!”
听到他这么说,姜伦昌疯狂的动作戛然而止,浑身剧烈地颤抖着。
严叔从怀里摸出药瓶,倒出一粒安眠药,连同温水一起递到他嘴边,“老爷,您先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安眠药的药效很快发作。
姜伦昌眼中的狂乱渐渐被浓重的困意取代,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吩咐道:“严华……给宋家那小子打个电话,约他,明天见一面。”
严叔心中一凛,重重点头:“是,老爷。”
得到肯定的答复,姜伦昌抱着怀里那张段芸的孕照,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