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无忌披着蓑衣,在大军驻扎的八方镇中巡视了一圈,随后来到了中军处,还没有进入这座院落,就听到屋中似乎是有人在争吵。
他身形微微一顿,脚步却立即加快,走了进去。
如今看来,这支大军的高层似乎是还算妥当,可谁又能真的确定呢?
身为军法官,杜无忌此时也算是石琚的心腹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家恩主出意外的。
然而从角门进入大堂,在角落中脱去蓑衣站定之后,杜无忌方才发现,发生争吵的并不是石琚与蒲察世杰,而是一名浑身湿透之人,正在与陈州军大将张术争吵。
张术为陈州军大将,是被石琚从河北带来的帮手,杜无忌十分熟识,自不用多说。
然而杜无忌却惊讶的发现,那名浑身湿透,一脸狼狈之人竟然也是个熟人。
此人大名唤作谢九重,乃是颍州谢氏出身。
而他的兄长唤作谢扶摇,被石琚发掘重用,为权颍州知州,此时在颍州州治汝阴,与邵宏渊所率的宋军对峙。
杜无忌与这些人同为河南豪强,互相再熟识不过了。
不过谢九重平日里温文尔雅,不似兄长谢扶摇泼皮姿态,如何会在如今与张术争得面红耳赤?
“恩相,都统,如今宋贼果真是没有防备的,我军只要南下,来到汝阴,与我家兄长里应外合,就必然能大破宋贼的。”
谢九重没有发现杜无忌进入大堂,此时也终于懒得与张术掰扯,转过身来,对着石琚叩首:“万万不可丧失这等机会啊!”
石琚与蒲察世杰坐在首位,脸上表情却是未变。
张术上前将谢九重拉起:“老谢,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如今我两万多大军来到八方镇,距离汝阴不过四十里,宋贼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呢?
若是他们已经探知了我军,却装作没发现,以至于让你都落入圈套,前方为何就不是陷阱呢?须知我军连日行军,路上风雨交加,士气已经低落,若宋贼真的妥当起来,那我大军仓促出击,就是一触即溃的下场。”
杜无忌暗暗点头,只觉得张术不愧是打老了仗的宿将,简直是一语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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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忌彼此人心乱
因为八方镇同样在颖水之上,在泰和与汝阴两城之间,距离围城的宋军也只有四十里,宋军再菜,也不可能无法发现蛛丝马迹吧?
谢九重却拉着张术的胳膊,直接跺脚说道:“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宋贼主将邵宏渊乃是个十足的颟顸之人,之前我军从颍上退军,于江坡镇设伏的时候,我等就已经看出来了。
宋贼两万正军兵马,竟然被我等一千人埋伏搞得手忙脚乱,而那邵宏渊直接就逃了,若不是他麾下还有几员大将拼死反击,说不得我军直接就能将其击溃。
这厮麾下宋军军纪不成,如此天气下斥候不愿多走,发现不了我军,也是寻常事!”
张术闻言却只是连连摇头,俨然根本不信谢九重的说法。
石琚与蒲察世杰也各自无奈。
从本能上来说,他们是不相信邵宏渊会如此蠢笨的,这厮毕竟是一路大军主将,麾下有两万宋国正军,如果算上民夫的话,人数很有可能会超过四万。
如此大军的统帅,怎么会连四十里周边的情况都不探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