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片客房,却也不是寻常客人居住的地方,只有投奔林氏,托庇于羽翼之下,在林氏庄园常住之人方才会被安排在这里。
这种人在此时的山东其实并不少见,因为局势实在是太乱了,山东东路还好一些,山东西路这几个州府一直在不停的折腾,金国折腾,义军折腾,耿京也折腾。
那些想要出仕之人自然有去处,而那些不想出仕,或者因为各种原因而不能出仕之人,除了归隐山林,就是托庇于各路豪强了。
“党先生!这些时日怠慢了,还望党先生见谅。”
林凡容站在门口,二话不说,如同客人般先是躬身一礼。
屋中的青年正在伺候一名老妪吃饭,闻言先是向母亲告罪,随后大踏步的走出,立即躬身行礼说道:“林员外真的是折煞小子了,小子才疏学浅,如何当得起一句先生?”
“唉……怎么能称折煞?!党先生为山东俊杰,与那天平军辛弃疾齐名,又如何不能称一句先生?”
青年自然就是曾经与辛弃疾一同在大儒刘瞻门下求学,并曾经与辛弃疾并称为‘党辛’的党怀英了。
他原本是泰安州人士,却不像辛弃疾一般有个大家族,他的父亲是北宋时期的泰安军录事参军,属于低级官员,自小家中就十分清贫。
后来党怀英的父亲死在了任上,留下了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但党怀英却是个好学的,早早就有神童的名号,并且被州中长辈看重,才得以跟随大儒攻读诗书。
然而党怀英好不容易有些名头,还没有找到机会当官,金国就已经天下大乱,不得已,他带着老母投奔济南府,并且寄托在了林氏羽翼之下,求得片刻安稳。
此时党怀英听到林凡容唤自己为党先生,心中无比怪异。
他今年才二十九岁,而林凡容已经年过四旬,两人差着辈分呢!这老货莫非是昏了头吗?
下一刻,党怀英迅速反应过来,所谓折节下交,必有所求,不过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士子,林凡容又能图他什么呢?
两人在院中石凳上落座后,林凡容倒也没有卖关子:“如今的形势,党先生可能也听说了,可有什么要教我的吗?”
党怀英更加无语了:“林员外莫要说笑,济南林氏家大业大,在山东根基深厚,若是林员外都束手无策的大事,我一介书生,又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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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计当深远
林凡容摆手说道:“党先生姑且言之,我姑且听之嘛。”
党怀英思量了片刻,方才叹气说道:“林员外有可能误会了我与辛幼安的关系,我们二人同时在刘师门下求学时被同门并称为‘党辛’,只是因为我俩是当时刘师门下最出色的二人罢了。我们的交情并不是那么深厚,无非就是萍水相逢。
至于后来,辛幼安起兵反金,我回家乡赡养老母,更是分道扬镳,已经许多年不联系了。想要用这种关系联系靖难军刘大郎,让他网开一面……”
说着,党怀英就已经连连摇头。
林凡容却笑道:“党先生想岔了,这是军国大事,事关济南府的归属,若能因为党先生一句话就能改变,那才是有些奇怪。
我如今只是想问一问,党先生究竟如何看待如今局势?我林氏又该何去何从?”
党怀英听了前一句话刚刚舒了一口气,听到第二句又将心脏提到嗓子眼中来:“林员外这是……”
林凡容叹了一口气:“现在各方人马都有说法,却都是为自家利益作纠缠。我是真的想要听听毫不相干之人的说法。党先生品行高洁,安贫乐道,想必不会如同那些鼠目寸光的小人一般,诓骗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