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更直接的办法,用自己麾下精锐跟辛弃疾换,形成事实上的战区主将轮换机制,怎么可能会有军阀化的风险?
但刘淮也知道,这是他站在现代人的眼光往回看才有的把握。
他知道辛弃疾是经历过历史考验的主战派,是性情高洁的士大夫,是忠于耿京的大将。
他也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知道解决普通军兵的经济问题,让他们有了正常的组织方式之后,就很难军阀化。
就比如如今山东东路在进行卫所化军制改革,有许多武成军士卒的家庭安置在了广袤的胶莱平原上,这些人的军册都保存在元帅府,家中的耕地是元帅府分的,耕牛是地方官府分配的,宣读命令,收取税赋的是卫所的将领。
而且只有元帅府与节度府有权力有渠道将他们召集起来,呼延南仙只有临阵统兵权,他如果想要私自聚兵,就得派遣信得过的人挨个村镇通知,根本瞒不住任何人。
但耿京虽然也收取了军权,但最多只是登记了军册,本质上还是那个大军头套小军头的组织方式,并没有形成制度化的军事体系。
“辛五哥他们也知道事情有些犯忌讳,却也不想让耿节度为难。因此,他们这几个月都待在自家闭门谢客,就连寻常宴饮都不出面,哪怕书信都不写。”时白驹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一一说来,到最后也是感叹:“倒是为难五哥了。”
刘淮点头,心中只觉得怪异。
当日看着耿京是个十分妥当的人物,如今看来,这厮竟然有些外宽内忌的架势。
到底是权力异化人,还是权力激发了他的本性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耶律兴哥那厮,他的日子虽然不好过,却还是在前几个月被耿节度拉了一把。”
时白驹与耶律兴哥互相看不顺眼,也有些仇怨,此时说起来颇有幸灾乐祸之态,
“在原本的配额之上,耿节度给了他许多粮食,甚至将战马都还回去一批,算是便宜他了。”
刘淮还以为是自己那封信起了作用,可只是点了两下头,就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这年头战马属于战略物资,谁都缺,耿京就算被自己书信劝动,最多也就是多给契丹部族一点粮食,怎么可能将用耕牛换来的战马又还回去了呢?
除非……
“小时,你给我说实话,耿节度是不是要在秋收之后出兵了?”刘淮抱着胳膊,正色说道:“攻打济南或者大名府?”
战争跟打猎有共通之处,也只有将要狩猎的时候,才会想要武装猎犬。
时白驹脸色一变,却又立即叹气:“左右瞒不过大郎君,正是如此,而如今的局面,也正是将要出兵厮杀所造成的。”
说着时白驹指了指山丘之下,官道上依旧络绎不绝的逃难百姓:“大郎君,你分给天平军七千兵马属实是有气魄,再加上那些实实在在的金银赏赐也是实实在在的,一点克扣都没有,任谁都说不出话来。但关键就在于,这七千兵马实在是太精锐,实在是令人为难。”
“如果是寻常兵马,汰撤一些到地方,遴选一些精锐出来,这事也就了了。如果兵马不多,只有两千人,那也的确是小事,分给各个大将当作亲卫,也算是对上下都好,可偏偏是七千人……这可是七千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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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封建制跑马圈地
说着,时白驹连连摇头。
“所以,耿节度想了个办法,想要通过与金贼作战来取得威望,将这支兵马牢牢掌握在手中。”刘淮面沉如水,冷冷说道:“或者心思更阴暗一些,我还可以说他想要将这七千兵马在战场上消磨掉,是也不是。”
时白驹浑身再次一颤:“大郎君,我敢保证,耿节度绝不会有这般心思,现在是乱世,哪里有嫌弃麾下兵马精锐的道理?”
刘淮点了点头:“继续说。”
时白驹擦了擦额头汗水:“但是出兵有一个疑难,那就是钱粮不够,而且那些支持耿节度的官人们也得拿出些好处来安抚。所以,孔先生就提出了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