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沉默不语的高景山此时也起身,然而他却没有向以往一样,对着徒单贞大放厥词,而是同样将矛头指向了萧琦:“萧总管,你莫不是真的想要保存实力,与那刘锜作沟通之后捅我们一刀吧?!”
高景山有意见是理所当然的。
当日张荣的决死突袭可真的是破釜沉舟,一往无前,作为直接承受者,高景山麾下的武安军伤亡近千人,已经算是伤筋动骨了。
而在那日战斗中,武捷军副总管蒲察世杰亲自率军来援,左监军徒单贞也出动了自家族兵作最后一击,然而萧琦的神威军却是自始至终没有来救援。
对此萧琦自然是有自己的说法的。
扬州守将李横哪是好相与的?在李横前来突袭的情况下,神威军自然要谨守营寨,互相试探,以作观望,哪里能不管不顾,直接出兵救援武安军呢?
你高景山姓高,又不是叫完颜亮,哪有这么大的脸?
再说了,万人大军加上徒单部的三千族兵,竟然被四千东平军搞得灰头土脸,即便张敌万是盖世名将,你高景山是不是太废物了?
然而此时面对左监军与一路大军主将的指责,即便萧琦再自视甚高,也只能出言解释:“俺有二心?俺想要作乱?就凭当日的形势,俺只要配合张敌万来袭大营,你们哪个能逃得了?
左监军,高总管,你们得了癔症不成,武成军徐文你们都不疑,偏来疑俺?!”
说到最后,萧琦同样愤怒难当。
武成军的确是不像话,就凭当日统领官季成强行阻拦浮桥一事,说他们心怀怨望绝对不过分。
几名金国的军政高官都觉得武成军可能要反,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形势,即便金军三支大军联合起来对武成军动手,也是要出大事情的。
须知,这六千多武成军可不是什么鱼腩,而是可以打硬仗的精锐。
萧琦复又重重得喘了几口粗气,对着徒单贞说道:“俺究竟是忠还是奸,自有朝廷与陛下决断。俺就问一句,陛下的旨意所有人都知道了,左监军,到底何时才能撤军?”
见高景山也看了过来,徒单贞依旧咬牙说道:“无论如何,都得探查清楚宋国军情之后,才能撤军!”
高景山与萧琦两人同时气急,却又有些无奈。
金国终究还是一个有体统的大国,在左监军的军令要求下,两名总管总不能临阵抗命吧?那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的徒单永年此时也出言劝道:“左监军所言是有些道理的,虽然宋军依旧怯懦,却依旧有张荣这般的人物,而且虽然其人身死,却终究还是取得了战果。
若是刘锜此时正率领淮东大军在扬州城埋伏,我军拔营移动的时候,可能就会遭遇灭顶之灾。”
话声刚落,只听得帐外有人大声说道:“刘锜不会来了。”
郭安国与蒲察世杰两人裹挟着寒风,大踏步的走入了帅帐之中。
郭安国扫了一眼满是狼藉的帅帐,摇了摇头,俯身将两个踢飞的案几摆了回去,复又将几名扶刀而立的大将又摁回到座位上,然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倒了两碗茶汤,一碗递给蒲察世杰,自己则是端起另一碗,一饮而尽。
蒲察世杰却没有落座,站着喝完茶汤之后,将茶碗向后一甩,在清脆的响声中拱了拱手:“左监军,右监军,诸位将军,刚刚俺们探查出了确切的情报,刘锜那厮没有在扬州,而是悄声匿迹,去了淮西!”
徒单贞坐在座位上,依旧怒气不减,待到他猛然明白过来蒲察世杰言语中的意思之后,浑身猛然一颤,瞬间如坠冰窟:“那刘锜……刘锜是去……陛下!”
蒲察世杰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正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