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虞允文直视李显忠的眼睛:“你想要回家!”
“够了!”嘎吱一声,李显忠将手中的银壶捏扁,怒目圆睁大声怒喝。
帐外的侍卫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查探,还没有掀开门帘,迎面就被一只变形的银壶砸了出来。
“滚出去!”
侍卫们又慌忙离开,只是将警戒线拉得更开了,毕竟这是主帅相争,若被他人听见,必然会影响士气。
李显忠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我固然想要,只不过不知虞相公如何给得起?”
虞允文看向大帐门口,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李太尉,你说靖康之乱,乃至往前推到方腊之乱,向后推到此时金贼再一次南侵。期间天下鼎沸,民不聊生,这一切都是谁的错。”
“这还用说吗?”虽然不知道虞允文为何说这些题外话,李显忠还是嘿然一声,缓缓回答道:“在外贼人作乱,在内奸臣横行,更有女真大国崛起,内忧外患之下,天下自然土崩瓦解。”
“可方腊为何作乱?六贼为何横行?金贼又为何轻而易举的攻下汴梁?”
李显忠默不作声。
“再往后,我大宋是没有忠臣还是没有良将?为何赵相公被罢黜?为何岳鹏举被冤杀?为何秦桧这等卖国小人会被重用?为何不能克复中原?为何今日竟然会困守在大江?”虞允文言辞渐渐变得尖锐:“数日前,那刘大郎问我,范蠡曾说过,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而大宋丢了中原河北关中已然三十四年了,可有北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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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生聚十年教训
“我的脸简直没有地方搁!”
“这些年的宦海浮沉,我终于看明白了,这天下大乱,乱却是自上而起!这大乱的起始正是太上道君皇帝、渊圣。”李显忠愕然抬头,看着面前忿怒到极致的虞允文:“直至于当今官家!”
“若不是太上道君皇帝征什么花石纲,江南方腊不会反,若不是他任用六贼,金国也不会在灭辽一事上看轻于大宋。若不是渊圣在靖康时瞎指挥,金贼哪能赢得如此容易?若不是当今官家信任秦桧小人,非要让岳鹏举回军,现在已经大破榆关,攻下黄龙府了!”
“虞相公!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李显忠表情狰狞:“凭你这些指斥乘舆的话,我就能将你当场斩杀于此!”
“出得我口,入得你耳,谁会信你?”虞允文嗤笑道:“经岳鹏举一事,朝中对你们武人防备有多深,心里没有思量吗?”
此言一出,李显忠当即泄气,端起酒杯灌了一口米酒,却被呛得连连咳嗽。
岳飞被冤杀,对于南宋的军心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号称敢为天下先的韩世忠,经过此事,心气全无,再也没了当日纵横沙场的豪气,成了一个富贵闲人。
连韩世忠都如此,更别说功劳能力都差一截的李显忠了。
“虞相公,我真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好胆。”沉默了少顷,李显忠说道:“你竟然想要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