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郝东来恍若未觉,只是兴致勃勃的看着刘蕴古:“二哥,你说那贵人要怎么将咱们送过淮河,是要建立浮桥还是用大船?”
刘蕴古终于不耐:“大哥,你为何要想这些事情?淮北寿州那是金人的地方,官家说是把咱们送过去屯田,其实就是让咱们自生自灭,到最后肯定会被金贼当作奴隶!”
郝东来依旧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二哥多虑了,金国还能不让百姓种田不成?至于大宋还是大金……唉……”
说到这里,郝东来叹了一口气:“又有什么区别呢?金国将俺们当奴隶,大宋不是也将俺们当贼配军吗?”
这哪能一样?
这要一样,刘蕴古至于千里迢迢,连宗族妻子都不要,从幽燕逃到宋国来?
但他还要再劝,只听到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一名年轻人喘着粗气,冲了进来:“阿爹,二伯,山下来人了。”
“谁?”
“听他说是靖难大军的人,说要给咱们一条活路。”
刘蕴古心中一动:“山东人?”
年轻人摇头:“俺听不出来。”
郝东来却说:“不管是不是山东人了,总该见一面的。”
年轻人慌忙点头,随后来到山下,躬身说道:“何先生,大当家请你上山一叙。”
身着锁子轻甲的何伯求啧了一声,随后回头让自家儿子稍待,就单骑跟着年轻人入山。
八公山南麓其实并不好走,骑马行进片刻之后,绕过了几个弯子,就只能下马步行了。
慢行也有慢行的好处,最起码何伯求可以将周围那些流民的模样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何伯求刚刚想与年轻人攀谈,却又想起好像不知道他叫什么,当即开口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似乎并不想说,但终究也不敢晾着贵客,沉默半晌之后方才瓮声瓮气的说道:“乡民没有大名,俺姓郝,小名狗儿。”
郝狗儿。
何伯求顿时无语,这什么破名字?怪不得这年轻人不愿意说。
“你在家行几?”
“行二。”
“好,那我就唤你郝二郎了。”何伯求也不客气,直接指了指周围那些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幼:“你给我撂一句实话,死了多少人了?”
如果说一个老成之人,现在没准就要开始胡说八道了,但郝二郎是个实诚人,闻言摇头:“不知道,但几千人,又是青黄不接,死上一二百人也实属寻常。”
“都是饿死的?”
“这倒不是。”郝二郎摇头说道:“有的伤着了,有的病死了,还有粮食可分,饿不死那么多人。”
何伯求有些玩味的看向郝二郎:“哦?你们是怎么分粮食的?”
郝二郎比划了一下:“就是找几口大锅,放上水和粟米,然后一起煮,每人一碗,都不多拿。”
“你们的大当家就没有想过要省一些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