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核心密探,在三日前的密会中被下毒。夜无影的声音压得极低,凤清羽用的不是普通蛊毒,是南疆的牵机引,中者会在睡梦中吐露真言,自己却毫无察觉。
我摩挲着虎符上的虎目,突然想起半月前收到的密报——西线粮草押运路线遭泄露,导致五千精兵全军覆没。当时冷月心呈上的调查报告将矛头指向了早已伏法的军需官,现在想来,那份证据链得过分可疑。
鬼面书生。我突然开口,夜无影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些被忽略的疑点。凤清羽一个南国公主,如何能精准渗透九域最严密的情报网络?唯有那个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心机深沉的谋士,才有这样搅动风云的能力。
夜无影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展开后是万石城的布防图。他用烧焦的木炭在城南一处宅院做了标记:凤清羽的暗桩设在锦绣阁,用胭脂铺作掩护。但真正可怕的是。。。他顿了顿,看向我手中的虎符,冷月心的副手,三天前刚把的密探名册交出去。
远处突然传来梆子声,子时到了。废墟边缘的阴影里,蛮牛憨厚的身影一闪而过——我的贴身护卫总是这样,明明武艺高强,却坚持用最笨拙的方式守护。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将虎符收入怀中,目光重新落在夜无影脸上。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三分相似的轮廓在火光映照下,竟有种诡异的熟悉感。这个神秘杀手十二年来如影随形,既不靠近也不远离,他到底在等什么?
夜无影弯腰拾起青铜面具,指尖划过狰狞的兽面纹饰:我只要公道。面具重新扣回脸上,金属卡扣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等你统一九域那天,记得在太庙立一块无名碑。
我看着他后退两步,身形逐渐融入断壁投下的浓影中。当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黑暗里时,废墟中只剩下我和满地狼藉。远处传来更夫敲三更的梆子声,清脆的声响惊飞了檐下躲雨的夜枭。
我展开掌心,半块虎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虎目雕刻处有细微的凹凸,用指甲划过,竟触到几个极小的刻痕——是冷月心的生辰。这个发现让我瞳孔骤缩,十二年前母亲带着我逃亡时,曾将一块刻着相同生辰的玉佩交给乳母,那是我失散多年的表妹唯一的信物。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粮仓废墟的火星终于彻底熄灭。我将虎符握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墨尘的信使应该已经在路上,而凌霜那边,想必正对着祖陵的断壁残垣发脾气。但现在,所有的计划都必须调整——如果冷月心真的与我有关,那凤清羽和鬼面书生的棋局,远比想象中更危险。
蛮牛。我扬声道,玄色披风在转身时划出利落的弧线。
阴影中立刻传来厚重的脚步声,我的熊系护卫从断柱后走出,手里还提着一个挣扎不休的黑影。
启禀陛下,抓到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蛮牛瓮声瓮气地说,大手像铁钳般锁住那人咽喉。月光照亮俘虏的脸,竟是个穿着粮仓杂役服饰的少女,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我盯着少女耳后若隐若现的蝴蝶纹身,那是南国皇室特有的标记。凤清羽的人果然来得够快,只是不知道,这只送上门的猎物,是真的愚蠢,还是另一个陷阱。
带回行宫。我踏过满地灰烬,走向等候在外的禁军,告诉墨尘,明日辰时议事。
披风下摆扫过夜无影刚才站立的位置,带起一小片烧焦的丝绸碎片。我捏着那片布料,突然想起夜无影面具下的疤痕——那不是普通刀剑所伤,倒像是被某种奇特的火焰灼烧而成。十二年前那场宫变中,据说有位忠心侍卫抱着葬身火海,难道。。。
陛下,您的手。。。蛮牛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担忧。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已被虎符边缘割破,鲜血正顺着青铜表面的虎纹缓缓流淌,在月光下宛如猛虎睁开了血色瞳孔。
暗影中的低语尚未散尽,新的棋局已在不知不觉中展开。而我知道,从夜无影摘下面具的那一刻起,九域的命运,连同我自己的身世之谜,都将在这场权力游戏中,被彻底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