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冰碴子抽打在脸上,我紧了紧玄色披风的领口,目光穿透漫天风雪锁定前方那座在黑雾中若隐若现的石台。冰封关的厮杀声被风雪隔绝在数里之外,蛮族祭坛外围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脚下积雪被踩碎时发出的咯吱声,如同死神磨牙的动静。陛下,祭坛结界松动了。夜无影的声音从右侧阴影里传来,青铜面具反射着诡异的幽光。他手中短刃旋出银弧,割断最后一名暗哨的喉咙,那蛮族斥候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化作冰雕轰然倒地。
我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左前方那个如山般的身影上。蛮牛正将半截狼牙棒从雪地里拔出来,这个身高近丈的熊系护卫永远是这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只有在厮杀时才会暴露出野兽般的凶性。此刻他肩甲上还沾着前哨战的血污,巨斧上凝结的冰棱却比蛮族的獠牙更慑人。
按计划行事。我抽出腰间狮纹佩剑,剑锋出鞘时迸发的寒光瞬间刺破周遭寒意,蛮牛,护我左翼。
他瓮声瓮气地应着,单手提斧便往前踏了三步,宽厚的脊背恰好挡在我与祭坛之间。这个动作他做了整整七年,从我还是太子时在东宫遇刺,到如今九域征战,无论面对多少刀光剑影,这道熊系血脉铸就的肉墙总能准时出现。
穿过外层结界时,刺骨的黑气如同无数毒蛇缠上身来。我运转狮王之力震开这些污秽,眼角余光瞥见蛮牛突然发出一声闷哼。转头望去,只见数道黑气正顺着他护腕的破口往里钻,那处旧伤是三年前为我挡玄铁矿砂所留,此刻竟成了邪祟入侵的缺口。
蛮牛!
没事。他粗重地喘息着,巨斧在雪地里划出半圈火星,硬生生将试图趁机扑来的三名蛮族狂战士逼退。那些被黑气缠绕的敌人双眼翻白,嘴角淌着涎水,显然已被祭坛邪术剥夺了神智,化作只知杀戮的傀儡。
我心念电转,左手捏诀召出狮炎护体。橙金色的火焰在周身腾起,将扑来的黑气焚烧成缕缕青烟。蛮牛却在此时突然加速,巨斧横扫间带起呼啸的劲风,硬生生在密集的敌阵中劈开道血路——这憨货竟想用蛮力撕开防线。
陛下快走!他咆哮着将两名狂战士拦腰斩断,滚烫的血雨溅了他满身,却丝毫没能减缓他冲锋的势头。巨斧起落间,蛮族战士的残肢断臂如同冰雹般四处飞溅,在雪地上绽开妖异的红梅。
我踏着他开辟的道路疾行,狮纹剑每一次震颤都带走一条生命。但蛮族的数量远超预料,这些被邪术强化的狂战士根本不知疼痛,断了胳膊还能用牙齿撕咬,没了双腿竟能在雪地里爬行。夜无影的影子在敌群中穿梭,却始终无法彻底肃清两翼的威胁。
蛮牛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我抬头望去,只见他整个人竟被五名狂战士死死抱住,其中一个独眼蛮族正举着骨刃刺向他毫无防备的后心。那骨刃上缠绕的黑气比之前浓烈十倍,显然淬了剧毒。
找死!我怒喝着踏雪腾空,狮王之力在体内奔涌如雷。剑光化作金色流星俯冲而下,独眼蛮族的惨叫被剑刃劈开的气浪撕碎。但就在此时,右侧突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吟唱声,三名身披兽皮的萨满不知何时绕到了侧翼,手中骨杖直指我的后心。
黑气凝聚成蛇形毒箭的瞬间,我听见骨骼错位的脆响。蛮牛竟硬生生挣断了两名狂战士的胳膊,用自己宽厚的胸膛挡在了我与毒箭之间。那三道黑气穿透他铠甲的闷响,像是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口。
噗——
鲜血喷溅在雪地上,烫出三个冒烟的窟窿。蛮牛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我伸手想扶住他,却被他猛地推开。这个从不流泪的熊系护卫此刻双眼赤红,嘴角溢出的黑血在下巴上凝结成冰珠。
陛。。。陛下快走!他嘶吼着将巨斧塞到我手中,斧柄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祭坛。。。祭坛核心。。。
话音未落,又一名隐藏在石柱后的萨满射出淬毒骨矛。这次我看清了那矛尖闪烁的幽蓝光芒——是蛮族最阴毒的蚀骨涎,见血封喉。蛮牛的反应比雪豹还要迅捷,转身、弯腰、用后背硬生生扛住了这致命一击。
骨矛穿透皮肉的声音沉闷得可怕。蛮牛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在雪地里,激起漫天冰尘。我能看见他脖颈处暴起的青筋,以及从铠甲缝隙里汩汩涌出的黑血。但他那双总是带着憨厚笑意的眼睛,此刻却死死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走啊——!
这声咆哮耗尽了他最后力气。蛮牛魁梧的身躯重重向前栽倒,积雪被砸出巨大的深坑。我看着他背上那截兀自颤抖的骨矛,一股从未有过的暴怒席卷全身。狮王之力不受控制地爆发,金色火焰冲天而起,将整个祭坛照得如同白昼。
夜无影!我抓起地上的巨斧,斧刃上蛮牛的鲜血尚未凝固,护好他!
面具刺客鬼魅般出现在蛮牛身边,双掌按在他后心输送内力。我不再犹豫,握紧那柄浸透忠勇之血的巨斧,朝着黑雾最浓郁的祭坛核心狂奔而去。身后传来夜无影启动传讯烟花的锐响,而前方,蛮族大萨满拓跋宏的狂笑正穿透风雪,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耳膜。
雪地里,那道熊系护卫用生命铺就的血路,正指引着狮王向邪恶的心脏发起最后的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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