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少爷!不好了!老太爷他…他晕过去了!”
楚垂容的身影消失在破旧院落的月亮门后,留下了一片死寂。
秦氏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幸好梁时木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娘!”他声音里带着焦急和未散的怒气。
“反了……反了天了!”秦氏靠在儿子怀里,手指颤抖地指着楚垂容离开的方向,嘴唇发白,大口喘着气,“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可是她娘啊!”
梁流徽也终于忍不住,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她抽噎着,声音又委屈又害怕:“母亲……哥哥……姐姐她……她是不是恨死我了?她要我去言家说……说那种话,还要我还回……”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发间的蝶恋花步摇,那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紧,像是要失去什么珍宝一般。
“她……她就是故意的!她见不得我好!”梁流徽哭得梨花带雨,扑到秦氏另一边,“母亲,那步摇……还有那些首饰,都是您疼我,早早给我的,怎么能算是她的……”
秦氏听着养女的哭诉,心疼得无以复加,再想到楚垂容那冰冷决绝的态度,更是气血翻涌。“这个孽障!她就是存心要我们的难堪!时木,你……你去找她!让她收回那些话!哪有女儿这样逼迫母亲的!”
梁时木扶着母亲,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楚垂容那句“逼她的人是我吗?不是你们为了成全梁流徽的婚事,一再逼我吗?”如同魔音贯耳,在他脑中反复回响。他想反驳,想怒斥,可喉咙里却像是堵了块石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是啊,逼她的人是谁?
当初贵妃流产,是谁默认让她顶罪去了辛者库?是她们,是整个梁家!
如今为了流徽的婚事,又是谁逼着她退让?还是她们!
他看着哭泣的母亲和养女,再想到楚垂容那满是伤痕却挺得笔直的背影,一股从未有过的烦躁和憋闷涌上心头。他想为母亲和流徽出头,可楚垂容的话却又像尖刺一样扎在他心上,让他无从辩驳。
“娘,”梁时木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她说的没错,是她‘许配’的婚事,她不同意,言家那边……”
言家那边,若是知道这婚事是楚垂容“不要”的,而不是梁家主动“让”的,恐怕对流徽的态度也会截然不同。更何况,还要流徽亲自去说……这简直是把梁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那也不能让她如此嚣张!”秦氏依旧不甘心,“她这是要毁了流徽啊!流徽,我的儿……”
梁流徽哭得更凶了,紧紧抓着秦氏的衣袖:“母亲,我不想去……我怎么能去说那些话?言哥哥会怎么看我?还有那步摇……我……”
梁时木看着梁流徽发间那熠熠生辉的步摇,只觉得无比刺眼。那是楚垂容生母的遗物,却被流徽戴了这么多年,视若珍宝。他以前从未觉得有何不妥,甚至觉得理所当然,可现在,在楚垂容那双冰冷眼眸的注视下,这步摇仿佛也带上了几分不属于它的沉重和……罪恶。
“必须还!”梁时木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冷硬,“她说了,一样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