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丫鬟已经取来了楚垂容的针包。楚垂容接过,深吸一口气,稳住微微颤抖的手。她捻起一根细长的银针,找准了梁老爷子人中、合谷等几个关键穴位,眼神专注,手法沉稳而精准地刺了下去。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生涩,那份从容镇定,与她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样子判若两人。
梁时木在一旁看着,眼神变幻不定,有惊疑,有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复杂情绪。
几针下去,梁老爷子原本灰败的脸色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润,呼吸也似乎平稳了一些。
楚垂容不敢放松,又取针刺向他指尖的穴位,轻轻挤出几滴暗红色的血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温润却带着一丝犹豫的声音响起:“梁……楚姑娘,老太爷他……还好吗?”
楚垂容抬眸,只见言玉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关切,只是那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和闪躲。他大约是听说了梁流徽闹事以及老爷子晕倒的消息,赶了过来。
楚垂容只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连一个字都懒得回应。她现在所有的心神,都在床上的祖父身上。
言玉碰了个冷钉子,面色有些尴尬,却也没有离开,只是默默地站在了门口,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俯身在床前,专注而认真的女子。曾几何时,这个女子看向他时,眼中也曾有过温柔和依赖,可如今,只剩下冰冷的漠视。他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悔意。
楚垂容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她又为祖父施了几针,稳住他的气血,这才缓缓收了针,轻轻吁出一口气。
“祖父暂时无碍了,但还需要静养,切不可再受刺激。”她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目光扫过在场的梁夫人和梁时木,“母亲,哥哥,祖父为何会突然晕倒?”
梁夫人闻言,面色一僵,下意识地看向梁时木。梁时木却避开了母亲的目光,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这个……”梁夫人支吾了半晌,才低声道,“是你祖父进宫为你求情,想让皇上收回赐婚的旨意,可是……”
“可是什么?”楚垂容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皇上不肯收回成命,还说若是再有人敢提此事,就要治罪。”梁夫人说着,眼圈微红,“你祖父一时气急攻心,这才……”
楚垂容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死死攥住了衣袖,才没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她转身看向床榻上的老人,只见他眉头紧锁,即便在昏迷中,似乎也在为她的婚事忧心。
“你若是早些答应嫁给那残废王爷,祖父也不会这般操心。”梁时木突然转过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倒好,一味任性,害得祖父……”
“闭嘴!”楚垂容猛地抬头,眼中迸射出凌厉的光芒,“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当初我被送去辛者库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在辛者库受尽折磨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如今祖父为我奔走,你不思为妹妹分忧,反倒在这里指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