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夏抬起头,看着他眼底的温情,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夫君,臣妾真的没有二心,往后定会谨守后宫本分,绝不再逾矩半分。你别再禁足臣妾,别把臣妾看得这么紧好不好?臣妾只想安安稳稳生下孩子,陪着夫君,看着大周渡过难关,看着夫君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
“朕没有真的禁足你,只是让你安心养胎,不得接触军国事务。”柴宗训看着她恳切的模样,终究是不忍,语气缓和了些,“后宫之事,虽交由贵妃协理,但你依旧是大周的皇后,若有不妥之处,你依旧可以过问。只是前朝之事,无论局势如何,都不可再触碰分毫。”
林阿夏连忙点头,眼中满是感激,泪水依旧在流,却是喜极而泣:“多谢夫君体谅,臣妾记住了,往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让夫君再为臣妾烦心。”
“嗯。”柴宗训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的腹部,眼底满是期待与温柔,“太医说你胎象稳定,但仍需静养,不可动气。朕已吩咐宫人,每日炖一碗安胎汤,选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你务必按时饮用。”
“臣妾知道了,多谢夫君挂心。”林阿夏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之前的隔阂与委屈,在这一刻尽数烟消云散。她知道,柴宗训虽为帝王,有着不可动摇的底线,可他心中,依旧有她的位置,依旧牵挂着她和腹中的孩子。
柴宗训又叮嘱了几句安胎的注意事项,比如不可久坐、不可碰寒凉之物、每日需在殿内散步半个时辰等,细致得不像一位日理万机的帝王,反倒像个寻常人家担忧妻室的夫君。
待他转身离去,林阿夏看着那道渐渐消失在殿门外的背影,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眼底的泪水终于止住,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光芒。她暗暗发誓,日后定会恪守本分,不再让他为难,可心中却并未放下前线的局势。秦忠之事关乎重大,南唐吞并吴越旧部后气焰嚣张,又勾结北汉双线来犯,更是大周的心头大患,她虽不能明着干预,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局势恶化。
接下来的几日,林阿夏果然收敛了锋芒,每日除了静养,便是翻阅一些诗词典籍,偶尔会在殿内散步消食,言行举止皆符合皇后安胎的本分,连宫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这日午后,青黛端着安胎汤进来,看着林阿夏坐在窗边翻看一本旧书,忍不住轻声道:“娘娘,陛下今日又派李太医来问诊了,特意叮嘱李太医,务必仔细查看胎象,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异样,都要即刻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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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阿夏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摩挲着书页上的字迹,没有说话。
“还有,”青黛将安胎汤放在桌上,又道,“陛下让人送来了一尊银丝炭暖炉,说是娘娘之前在东宫时最喜欢的那款,炭火都是筛选过的,烧起来无烟无味,暖意也足,刚好适合娘娘如今用。”
林阿夏顺着青黛的目光看向桌角,那尊暖炉果然是她昔日的心爱之物,样式古朴,触手温热。她知道,柴宗训虽没有亲自来看她,却始终将她的喜好记在心上,这份牵挂,无声无息,却足够滚烫。
“对了,娘娘,”青黛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说道,“方才奴婢去内务府取药材,听到几个宫人闲聊,说前线战事越发吃紧了。南唐吞并吴越旧部后,收编了吴越的水师与粮草,实力大增,如今联合北汉,一路从淮南攻掠,一路从雁门关南下,濠州、代州接连告急,前线将士死伤惨重,陛下这几日都在御书房彻夜未眠,案头的战报堆得比小山还高。”
林阿夏握着书卷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心头瞬间沉了下去。她早料到南唐吞并吴越后会成大患,却没想到对方竟能迅速整合势力,还勾结了北汉,让大周陷入双线作战的绝境,局势恶化得远比想象中更快。柴宗训独自承受着这般压力,定然是身心俱疲。
“还有秦忠大人,”青黛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担忧,“听说他在南唐的处境越发危急,南唐后主疑心他私通大周,已派人暗中监视,甚至扣押了他的幼子为人质。韩将军派人回京请示陛下,想派人暗中接应,可又怕秦忠是假意投诚,实则想借大周之力报复南唐,迟迟不敢贸然行动。朝堂上的大臣们也吵翻了天,有人说要‘弃卒保车’,放任秦忠被南唐诛杀,以免牵连前线;有人说要‘冒险接应’,赌秦忠能提供南唐核心机密,陛下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林阿夏的眉头紧紧蹙起,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秦忠是破解南唐局势的关键,此人重情重义,最看重家人,如今幼子被扣押,定然是痛彻心扉,却又不敢轻举妄动。而南唐内部,后主李煜虽整合了吴越旧部,却未能彻底收服吴越降将,新旧势力矛盾暗生;北汉则是贪利而寡信,与南唐结盟不过是想趁火打劫,若能抓住这两点,或许便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她不能明着干预,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周陷入危机,看着柴宗训独自焦头烂额。
“青黛,”林阿夏忽然抬眸,眼神坚定地看着她,“你去取一张素笺和笔墨来,切记,不可声张,莫让任何人知晓。”
青黛心中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连忙点头:“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不多时,青黛便取来了笔墨纸砚,悄悄放在内殿的案上,又退到殿外守着,隔绝了所有宫人的视线。
林阿夏走到案前,提笔蘸墨,指尖虽有些微颤,字迹却依旧娟秀有力。她将自己对秦忠“重子轻利”的性格分析、南唐新旧势力的矛盾、北汉“贪利可诱”的软肋,以及“先救其子安其心,再借秦忠分化南唐,许以利益离间南唐北汉”的破局之策,一一写在素笺上,字字珠玑,皆是关乎前线安危的关键。
写完后,她将素笺仔细折叠好,塞进一个绣着缠枝莲纹的香囊里,香囊内还放了些安神的药材,掩人耳目。
“青黛,”林阿夏将香囊递给她,低声叮嘱道,“你以送安胎药材为由,去一趟御书房,将这个香囊亲手交给陛下的亲信内侍李德全,就说这是臣妾为陛下准备的安神香囊,让他务必亲手呈给陛下。途中切记谨慎,不可与人攀谈,更不可泄露香囊中的秘密。”
青黛接过香囊,郑重地点头:“娘娘放心,奴婢定会办妥,绝不让任何人察觉异样。”
看着青黛离去的背影,林阿夏的心中泛起一丝忐忑,却更多的是坚定。她知道,这一举动或许有些冒险,可她别无选择。她对柴宗训、对大周,绝无半分二心,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帮他化解危机,守护他们共同的家国与孩子。
她回到窗边坐下,重新拿起书卷,可心思早已飘到了御书房,飘到了千里之外的前线。她默默祈祷,希望那张素笺能帮到柴宗训,希望前线的局势能早日好转,希望大周能渡过这次生死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