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陆尺平静地回答。
听罢,欧阳穆长长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满室的震惊都吸入肺腑。
他看向陆尺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欣赏,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复杂情绪。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一字一句地说道:“此词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世子大才,欧阳……拜服!”
说完,他脸上的激动与震惊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疲惫与萧索。
寒风吹拂,琴音再起,却是多了几许怅然。
“相信世子这诗作一经流传,便是千古名篇。只是”
欧阳穆将南煜那首词作丢进火盆,撑着案几起身来到陆尺身边,目光亦跟着投向窗外那轮隐约可见的新月,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怅惘。
“世子可知,我南国……那真是一片大好山水啊!”
这般说着,他仿佛陷入了回忆,缓缓讲述起来,“春日,杏花烟雨,画舫听琴;夏日,莲叶接天,菱歌泛夜;秋时,丹桂飘香,蟹肥菊黄;冬日……呵,也无严寒,偶有薄雪点缀亭台楼阁,更添几分雅致。”
欧阳穆细细描述着南国水乡的温婉,才子佳人的风流,市井街巷的繁华。
言语间,满是对故土的深情。
陆尺拧眉不懂这位南国大儒为何突然说起这些,但却未出声,只是默默聆听着。
“老夫年青时,也曾游历离朝,于满朝文武面前巧辩三分。离朝之雄浑壮阔,亦让我心折。
也曾远走西域,尝过那甘甜的紫月夜,登上那摘星的望月台,一睹商都之繁华似锦。
只是年岁渐长,愈发思念故里的吴侬软语,小桥流水。”
欧阳穆转过头,看向陆尺,眼中带着一种阅尽世事的沧桑。
“此次以垂暮之年再来离国,除了带来国主词作,更是怀着一份私心,一份奢望。
盼南离两国能永世相安,各守疆土,使百姓安居,商旅畅通,文脉交融……这才是天下苍生之福。”
听到这里,陆尺不由心中一震。
他大概猜到,这位垂暮的大儒远赴异乡,单独邀请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果不其然,欧阳穆语气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苦涩。
“只可惜,那日初进离京朝见你离朝皇帝,提及此事,他虽未明言,但言语间多有搪塞……老夫便知,南征之心在离朝皇帝心中从未真正熄灭。”
话到此处,陆尺心中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