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胆怯地看了那推自己的人一眼,可怜兮兮地抹了把眼泪,便从炭房里逃了出来。
他拉着麻布袋子,走在雪地中被扫干净的过道上,一边小声哭着一边发愁。
路过清兰院,听着一阵追逐嬉笑声由远及近,谢园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个圆滚滚的雪球就砸在了他的头上。
那雪球攒得十分瓷实,砸在谢园的脑袋上叫他一阵晕眩,他揉了揉脑袋,便见一男一女两个比他稍大些的孩童站在他面前。
“二姐、四哥,你们好。”他迟钝却有礼貌地问候,又看见走在他们后边一个表情冷漠,最为年长的女孩,补充道:“大姐好。”
走在最后面的谢柔没有搭理他,只是走向他身后种着的竹子,折了一只树枝,用作自己堆雪人的装饰。
倒是另两个孩子围拢在他身边。
谢围打量着眼前裹成球一样的谢园。他和两个姐姐身上都是又薄又防寒的名贵衣料棉花,在这雪地里跑来跑去也不会冷,而谢园就只能穿又丑又厚的棉衣,心里不禁得意起来,语气也更加不客气。
“喂,小野种,你裹成这样去哪了?”
谢园不知道这个称谓是哪里来的,反正,从近两年来,就总有人背地里这么叫他。虽然他不知道小野种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真的很不喜欢这个称呼。
不过面对平日里就高高在上的哥哥姐姐们,他心中不悦也不敢说什么,吞吐答道:“去……去炭房领炭。”
“那你怎么没领到?”谢婉看着他手上干瘪得空无一物的麻袋,不禁问道。
还没等谢园回,一旁的谢围抢答道:“还不都是他娘亲,除夕打翻了祭品,我娘罚她,不给她炭。她活该。”
谢婉听到,恍然大悟,附和道:“我记起来了,确实活该。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好丢人啊。”
他们两个孩子,对自己的庶母没有一丝敬爱,所言皆是轻蔑之词。
听到母亲遭人侮辱,谢园赶忙辩解:“并非如此……娘亲、娘亲是被人绊倒的,她绝非、绝非有意……”
却闻谢围驳斥道:“被绊倒也是因其体弱多病,她无用。”
“不是……呜呜……”
谢园悲痛地啜泣起来。听到他的哭声,在一旁修剪树枝的谢柔有些不耐地抬眸。
她与谢围皆是夫人孙令莹所出的嫡子嫡女,平素受母亲影响,对这个弟弟自是极为厌恶。
此刻见他又怯懦地哭了起来,更是心生厌烦。但碍于自己长女的身份和教养,自然不能像其他弟妹那般欺凌他,此刻,她见哭泣的谢园,倒是想出一个既不损自己声誉,又能出气的法子。
只见清丽冷艳的少女走向谢园,看了一眼他手中空无一物的袋子,沉声道:“你可是想要炭?我们院中尚有多余的,我可遣人给你取来。”
谢园惊愕地睁大泪眼:“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谢围却是急了,凑到谢柔身旁忿忿道:“姐,母亲明明不允的,凭什么给他们。”
谢柔没有理他,反而递给谢园一方巾帕擦眼泪,道:“不过,我们人太少了,无聊,你得陪我们玩一会。”
谢园受宠若惊地接过帕子,心里开心极了。
之前长姐从不搭理他,今日不仅给他炭,而且邀请他一起玩,他哪有拒绝的道理,头点得像捣蒜一般。
“我才不和他玩。”一旁的谢婉也不悦,却听谢柔道:“阿园是我们的弟弟,你们不能这么看不起他。”
谢婉和谢围莫名被长姐教训一番,心中愤愤不平。见谢柔热络地将谢园拉进清兰院偏院的僻静角落,不悦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