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腾小说

第2章 慧眼如炬辨伪钞（第1页）

天，终于他妈的亮了。

我在那个冰冷的、散发着机油和霉菌混合味道的废弃铁皮工具间里，像个虾米一样蜷了半宿。浑身的骨头又酸又硬，每个关节都在唱着名为“穷酸”的咏叹调。巷子里老陈那绝望的哭嚎声，程彪张狂的咒骂声，还有那根钢管砸在铁闸门上“铛”的一声爆响，在我脑子里反复播放了一夜，像部卡带的劣质恐怖片。唯一温暖的，是贴身放着的那个黑色u盘和那块高级布料带来的触感——沉甸甸的，沾了点馊水气，却也沾了点翻身的可能性。

翻遍了所有口袋，加上昨天捡矿泉水瓶换来的几枚硬币，我汪小闲此刻的全部身家，华丽地定格在：三百零五块八毛。很好，比昨天多了五块八，资本雄厚了百分之一点九三。“开云资本”的启动资金，壮大了！

饿！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像条饥肠辘辘的蚂蟥，死死吸在胃壁上。昨晚那点精神亢奋早就被消磨殆尽，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食物！热乎的！能塞进肚子的！

揣着三百零五块八毛的巨款，我拖着有点发飘的身子，终于把自已挪到了离四季青市场几条街外一个稍微有点人气的居民区边缘。太阳刚刚升起不久，空气里还带着点凉意，但街角那家连招牌都褪了色、油腻腻的小吃摊前，几个早起赶工的食客和穿着睡衣遛狗的大爷大妈，已经制造出一片人间烟火气。

锅气蒸腾，油香缭绕。我咽了口唾沫，精准地锁定了目标——那个冒着滚滚白烟的蒸笼。里面的白胖大包子，一个顶得上我半张脸大！旁边还支着个炸油条的油锅，金黄色的长条在滚油里翻滚膨胀，吱吱作响，比任何交响乐都他妈动听！

“老板娘，来…两个肉包，两根油条，一碗豆浆！”我挤到摊子前，感觉声音都有点虚飘，手在口袋里攥着那沓钱，微微发颤。三百块，吃顿饱饭，不心疼！毕竟还有几吨的布料和“商业机密”u盘打底呢！这波，是战略性补给！

“好嘞！包子油条拿走，豆浆慢点烫哦！”老板娘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动作麻利得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油腻的围裙在腰上勒出一圈游泳圈。她用油渍麻哈的塑料袋装好我点的东西，接过我那张崭新红艳艳的一百块大钞——这是我身上最大面值的弹药了。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撕开包子塑料袋，那热气和肉香扑面而来，瞬间击垮了最后一丝理智。正当我张开嘴，准备狠狠咬下这救命的碳水时——

老板娘的动作却僵住了。

她捏着我那张百元大钞，皱着眉，在清晨的阳光下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看着，搓着，对着光照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狐疑和凝重。

我的心，“咯噔”一下。

不是吧？！

“哎，小伙子，”老板娘开口了，声音带着明显的不确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你这钱…看着…有点怪怪的啊？”

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昨天的打劫场面？程彪搞鬼？还是这钱本身真的有问题？不会这么倒霉吧？！我刚用命换来的三百块血汗钱里，有假钞？！

周围几个等早餐的食客也好奇地看了过来。好事大爷遛着泰迪，也驻足观望。空气里的油条香味都仿佛凝固了。

“老板娘，你仔细看看，这钱有什么问题？”我强压下心里的慌乱和饥饿带来的低血糖眩晕感，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稳。冷静，汪小闲！现在慌，包子没了，豆浆没了，油条飞了！

老板娘翻来覆去地看那张钞，指着背面人民大会堂的立l感：“喏，你看这凹凸感…好像不够啊？还有这个安全线…摸着有点滑，是不是假的啊？”

我的心沉了下去。完了！难道……

就在老板娘那句“假的”快要脱口而出，连旁边那只泰迪都似乎要对我投来鄙视目光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埋藏在肌肉记忆深处的本能，猛地被激活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我没等老板娘把那张钞递还给我，就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拿钱，而是精准地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腹，重重地、快速地捻在了那张百元钞的一个区域！

就是这里！

指尖接触的瞬间，一种深入骨髓的触感传递过来，清晰得像一道电流击中大脑！布料！布料！布料的灵魂在呐喊啊！

这根本不是什么高级印刷纸！或者说，它模仿了纸感，甚至油墨的光泽也对，但是——

纸的基材不对！

常年和无数种布料打交道的经验告诉我，真正的钞票用纸，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加入了特定纤维的纸浆。它的手感，是那种带着一点脆生、一点均匀的麻涩感，又混合了无法模仿的挺括和韧性，类似超薄版的帆布基底。这种感觉，我拆解过几千片尾货碎布，摸过无数布头样本，早就刻在骨子里了！

而我指腹下的这张纸…它太滑了！像是廉价铜版纸的表面，涂了一层劣质的哑光油！它没有那种能“吃”住指腹纹理的、源自植物纤维本身的天然涩感！就像一块让了拉皮手术的涤纶布，光溜溜，滑腻腻，模仿棉布的肌理却徒有其表！

假的！绝对是顶级高仿，足以骗过普通人的眼睛和粗心，但绝对骗不过我这双被各种经纬纱线、织造肌理千锤百炼过的手指！我的指尖，就是最精确的验钞机！

“老板娘，”我开口了，声音不高，但异常清晰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把那张钞完全拿过来，没有再用眼睛去看那些所谓的“防伪点”，而是只用三根手指（拇指、食指、中指）捻着钞票右上角（这个区域纸感更明显），用一种极其专业的姿势轻轻捻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