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腾小说

第14章 姗姗来迟（第2页）

“说！荷包在哪里？”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仿佛下一秒就要择人而噬。

小月早已吓破了胆，被沈聿目光一扫，腿一软就瘫跪在地，抖如筛糠：“公…公子…荷包…荷包就在白亦枕头底下…奴婢…奴婢亲眼看见她塞进去的…”

“哦？枕头底下？”沈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刚才翻箱倒柜，掘地三尺，连床铺都扔了砸了，枕头呢？翻出来的枕头何在？那‘罪证’荷包又在哪里？”

捧着绣品的婆子下意识地看向地上散乱堆着的被褥枕头，一个丫鬟战战兢兢地回答：“回…回公子…枕头都翻过了…里面…里面除了些旧棉花…什…什么都没有啊…”

“没有？”沈聿的声音陡然凌厉，目光如电射向小月，“你亲眼所见？以性命作保？那现在东西呢？凭空消失了不成！”

“奴婢…奴婢…”小月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奴婢…奴婢也许是眼花…但…但那荷包确实像她绣的…鸳鸯…对！她绣了那么多花样，肯定就是她！”她慌乱地指向婆子手里那些精致的花鸟绣品。

“像？”沈聿冷哼。

夜色如墨，浓重地泼洒在沈府曲折的回廊上。沈聿抱着白亦疾行，臂弯里的重量轻得让他心惊，那温热的、不断渗透外氅的粘稠液体更是灼烧着他的神经。白亦破碎的呻吟几不可闻，每一次微弱的抽气都像针扎在他心上。他脚下的步伐又快又稳，却极力避免颠簸，额角渗出的冷汗混着夜色，无声滑落。

“王太医到了吗？！”沈聿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穿透夜色询问紧随其后的张暨。他直接将白亦抱向了自己书房旁边的暖阁，那里安静、干净，离他的视线最近。

“已经派人快马去请了！属下亲自去府门口守着，一到立刻引来！”张暨也知道事态紧急，应了一声，身影立刻如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

暖阁的门被沈聿一脚踢开，里面守夜的小厮惊得跳起来，看到公子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生死不知的人进来，吓得魂飞魄散。

“滚出去！打热水，干净的细棉布，越多越好！再取烈酒和金疮药来！快！”沈聿厉声喝道，声音里的煞气让小厮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他将白亦极其小心地侧放在暖阁内间的软榻上——让她趴着会挤压伤口，平躺则会压到后背的脏腑。那件墨色外氅早已被血浸透大半，黏连在破碎的皮肉上。沈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暴戾，小心翼翼地用剪子一点点剪开她后背粘连着血肉的残破衣衫。每一下轻微的动作，都引来白亦一阵剧烈的痉挛和无意识的痛哼，冷汗瞬间将她苍白的脸浇透。

当整个后背的伤势完全暴露在烛光下时，饶是沈聿征战沙场见过血腥，呼吸也猛地一窒。纵横交错的杖痕高高肿起，皮开肉绽，有些地方甚至深可见骨，血肉模糊地翻卷着。淤血积聚成大片深紫发黑的肿块，覆盖了原本莹白的肌肤。这哪里是教训，分明是存心要她的命！

“唔……”白亦痛得蜷缩，意识在剧痛和混沌间浮沉，牙齿深深陷入下唇，咬出一道血痕。

“别咬！”沈聿眼疾手快，将自己的手掌垫在了她的唇下。尖锐的疼痛立刻从掌心传来，白亦几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抵抗撕心裂肺的痛苦。沈聿眉头紧锁，任由她咬着，另一只手拿起沾了烈酒的细布，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试图清理伤口边缘的污秽。酒精的刺激让白亦猛地抽搐，喉咙里发出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冷汗如雨而下，瞬间湿透了身下的软垫。

“忍着……”沈聿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对她说话，又像是在命令自己，“太医马上就到……撑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张暨的声音：“公子，王太医到了！”

“快请！”沈聿如闻天籁。

须发皆白、提着药箱的王太医被张暨几乎是半扶着冲了进来。看到榻上的惨状，饶是行医多年见惯生死的老太医也倒抽一口冷气。

“这……这简直……”王太医顾不得寒暄，立刻上前查看，手指搭上白亦细若游丝、几乎摸不到的脉搏，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杖伤极重，脾肾恐有震伤！失血过多，元气大伤！先止血固元，护住心脉！快，把我的银针取来！”

王太医迅速指挥带来的学徒准备药材和工具。他熟练地施针，几根细长的银针精准刺入白亦的几处大穴，那微弱得随时要断的脉搏似乎稍稍有力了一点点。接着，他打开药箱，取出一瓶气味浓烈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撒在那些最深、仍在渗血的伤口上。药粉刺激得白亦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但血流的势头明显被遏制了。

“外伤需要仔细清理缝合，不然必定溃烂生疽，神仙难救！内腑震伤需用化瘀通络、健脾固肾的汤药徐徐调理，敷药更要精心，丝毫马虎不得！尤其这姑娘本就体弱，骨相纤细，此番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王太医飞快地说着诊断，手上动作不停，用烈酒反复擦拭伤口，准备缝合用的桑皮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