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娘说到伤心处,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而她身旁的中年男子,也就是周平的弟弟,更是双目赤红,高举着手中的状纸,怒吼道:
“不仅如此!我兄长死后,他还派人拿着我兄长当初写下的‘借据’,要我们偿还五倍的利息!我们拿不出钱,他就勾结县里的劣绅,要强占我家的祖宅!若非我们连夜逃出来,恐怕早已家破人亡!”
“叶凡!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兄长的抚恤金,你都敢侵吞!你枉读圣贤之书!你枉为天下表率!”
啊!难怪能当上翰林院的大人!”
“唉,早知道是这种人发的粥,我还不如多饿一天呢!吃了怕脏了我的肚子!”
“小声点!人家可是‘青天大老爷’,当心把你抓进大牢!”
这些话,一句句,一声声,比任何石子、任何烂菜叶,都更让叶凡感到痛苦!
他感觉自己被剥光了衣服,被钉在耻辱柱上,任由这些他曾经想要“拯救”的蝼蚁,肆意地嘲笑和凌辱。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身体摇摇欲坠。
“保护大人!快!保护大人回府!”
王启年被这诡异而压抑的气氛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再待下去,叶凡的“官声”就真的要彻底烂在这里了!
他和其他官兵,拼命地组成人墙,护着早已面无人色、魂不附体的叶凡,在一片意味深长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狼狈地挤出人群,仓皇逃窜。
……
山坡之上。
沈渊悠闲地喝完了杯中最后一口酒。
他看着那被万民无声唾弃,如同丧家之犬般逃离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叶凡的“民心”,这柄他最引以为傲的武器,在这一刻,已经被彻底摧毁。
而且,是被他自己,亲手摧毁的。
“公子,我们的人,要不要去‘保护’一下周家母子和那位柳姑娘?”沈七低声问道。
“当然。”沈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
“派人,以我沈府的名义,将他们三人,风风光光地接入城中最好的客栈,好生招待。并放出话去,就说我沈渊,最敬重有情有义之人,他们的冤屈,我沈家,管定了!”
沈七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公子的用意。
这不仅仅是保护,这更是在向全天下宣告:
看,你们唾弃的“奸臣之子”,在保护真正的忠义之士。
而你们追捧的“道德楷模”,却是个卑劣无耻的小人。
黑与白,在这一刻,被沈渊用最巧妙的方式,进行了完美的颠倒!
“走吧。”沈渊转身,向山下走去。
“好戏,才刚刚演到一半。”
“接下来,该轮到朝堂上那些看戏的老狐狸们,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