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艰险,当那座巍峨厚重、象征着权力与秩序的侯府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四人心中都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高耸的城墙、林立的甲士,与身后那片吞噬了太多秘密与危险的迷雾森林形成了鲜明而讽刺的对比。
侯爷一马当先,依旧是那副冷硬沉肃的模样,只是眉宇间笼罩的阴郁似乎比离去时更深重了几分。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对迎上来的管家和侍卫们简洁地吩咐了几句,安排太医为风逸尘诊治,语气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普通的巡狩归来。
风逸尘虽然伤势未愈,脸色苍白,但一回到熟悉的地盘,那跳脱的性子又回来几分,龇牙咧嘴地由侍卫搀扶着,还不忘对周围熟悉的侍从挤眉弄眼,只是目光掠过走在前方的侯爷和默默跟在后方的秋染染时,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思。
墨璃依旧沉默,如同侯爷最安静的影子,一下马便自觉地落后半步,锐利的目光却习惯性地扫视着府内的一切,确保安全无虞。
秋染染走在最后,抬头望着侯府那朱漆大门上冰冷的兽首衔环,恍如隔世。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都透着不容置疑的秩序和权威,与森林中那段混乱、诡异、交织着温情与背叛的经历格格不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半枚冰冷的玉佩,又飞快地瞥了一眼侯爷挺拔却疏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进入府内,侯爷并未多做停留,只沉声对三人道:“各自休整,一个时辰后,书房议事。”说罢,便径直朝着自己的主院走去,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秋染染被侍女引到一间雅致却略显清冷的客房。温热的水、干净的衣物、精致的点心……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可她心中的波澜却难以平息。肩胛和心口的隐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那段经历的真实。
一个时辰后,书房。
气氛依旧有些微妙的凝滞。侯爷端坐于主位,已经换上了一身深色常服,更显威严冷峻。风逸尘胳膊吊着,歪在旁边的太师椅里,脸色好了些,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没受伤的那条腿。墨璃坐在另一侧,坐姿笔挺,面无表情。秋染染则选择了离侯爷最远的一张椅子坐下,垂眸盯着自己的指尖。
侯爷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虚空处,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此次迷雾森林之行,凶险异常,远超预估。诸位辛苦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林中诡异,幻象丛生,更有……能操控人心、制造傀儡的邪物存在。”他说到“邪物”时,语气几不可查地加重了一丝,目光似乎极快地掠过秋染染,但又迅速移开。“我等能全身而退,实属侥幸。”
风逸尘收起了晃动的腿,坐正了些,难得正经地说道:“没错,那鬼地方邪门得很!要不是小爷我福大命大……咳,总之,以后这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他嘴上说着怕,眼神里却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好奇。
墨璃冷静补充:“林中之物,非寻常猛兽或毒瘴。其能窥探人心,编织幻境,甚至制造以假乱真的傀儡,并能影响人的心智记忆。需极度警惕。”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侯爷,意有所指。
侯爷沉默了片刻,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嗯。此事本侯会命人暗中查探其根源。当务之急,是厘清现状。”他看向秋染染,“秋姑娘,你于林中所得那半枚玉佩,可否再借本侯一观?”
秋染染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中取出那半枚玉佩,递了过去。指尖不可避免地与侯爷的指尖相触,两人都像被烫到般迅速收回手。
侯爷拿起玉佩,仔细端详着那奇异的几何螺旋纹路和幽蓝晶石,眉头紧锁:“此物绝非寻常饰物,其纹路工艺,闻所未闻。墨璃,你见多识广,可能看出些许端倪?”
墨璃接过玉佩,仔细查看良久,摇了摇头,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困惑:“材质似玉非玉,纹路精妙却暗含某种……规律,不似任何已知朝代的工艺。这蓝色晶石……能量波动奇异。”他将玉佩递还给秋染染,“此物或许与林中异象,甚至与秋姑娘的……际遇,大有关联。”他谨慎地没有直接说“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