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彻底湮没在地平线下,侯府被浓重的暮色笼罩,仿佛也浸染了书房内凝滞压抑的气氛。侯爷那句“启动‘断刃’计划”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墨璃和风逸尘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断刃’?!”风逸尘失声惊呼,桃花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侯爷!那可是……那可是最后的手段!一旦启动,就再没有回头路了!为了秋姑娘,值得吗?”
他并非不关心秋染染,只是“断刃”计划所代表的代价和风险,远超寻常。那是武靖侯府历代传承的、只有在面临倾覆之危时才能动用的终极力量,意味着将动用所有埋藏最深、几乎永不启用的暗桩,调用所有超越常规的资源,甚至可能触及皇权禁忌!每一次启动,都会让侯府元气大伤,甚至引来灭顶之灾。
墨璃虽未出声,但紧抿的嘴唇和凝重的眼神也表明了他同样的担忧。他比风逸尘更清楚,“断刃”出鞘,必见血光,不仅是敌人的,也可能包括自己人的。
侯爷缓缓转过身,暮色将他冷峻的侧脸勾勒得如同刀削斧劈,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火焰。
“值得?”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带着血丝,“若她真是‘圣女’,若‘溯光珏’的力量真如记载所言可通幽冥、逆转时空,那么觊觎它的,就绝不止一个瑞王!届时,卷入的将不是一府一地的争斗,而是可能倾覆整个王朝、乃至扰乱天道纲常的浩劫!”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保护她,查明真相,已非私情,而是关乎天下苍生的责任!更何况……”他话音一顿,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深沉如海的情愫,“本王……绝不能让她沦为他人野心的牺牲品。”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极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宣誓般的重量。
风逸尘和墨璃沉默了。他们认识侯爷多年,深知他绝非冲动之人。他做出如此决断,必然是看到了他们尚未察觉的、更深层次的危机。
“我明白了。”墨璃率先躬身,冷峻的脸上只剩下绝对的服从,“属下即刻去安排。”
风逸尘叹了口气,揉了揉依旧有些刺痛的胳膊,也收起了玩世不恭:“好吧,既然侯爷你决定了,那小爷我这条命就再陪你疯一次!说吧,要我做什么?”
侯爷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京城详图,指尖点向几个隐秘的方位:“‘断刃’启动,需要时间激活和串联。在这期间,我们要做三件事。第一,墨璃,你亲自负责府内防御,启用所有暗桩,将侯府打造成铁桶一片,尤其是秋染染的住所,加派三倍心腹守护,饮食起居皆需银针验毒,寸步不离。”
“行!”墨璃领命。
“第二,风逸尘,”侯爷看向他,“你利用你在三教九流的人脉,散出消息,混淆视听。就说瑞王府昨夜遭贼,丢失了御赐重宝,正在全城秘密搜捕。将水搅浑,转移瑞王的部分注意力。”
“嫁祸?这个我在行!”风逸尘眼睛一亮,立刻领会了意图。
“第三,”侯爷的指尖最终重重地点在瑞王府的位置,眼神冰寒,“在‘断刃’完全启动前,我们必须掌握瑞王和阿沅下一步的动作。他们丢了阴珏,绝不会善罢甘休。薛先生那边会继续施加压力,我们要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何时动手!”
就在侯爷紧锣密鼓地布置一切时,客房内的秋染染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内心风暴。
墨璃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记忆深处一扇锈迹斑斑的门。她不再是单纯的、无辜的穿越者,而是一个被冠以“圣女”之名的、身不由己的棋子。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惧和茫然,几乎要将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