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诚的目光如同一柄出鞘的法剑,直刺李渊。
“太傅,此乃矫诏!”
“是欺君!”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冻结。
李渊缓缓直起身,并未看他,目光依旧落在那副巨大的疆域图上。
他伸手,指尖轻轻划过北境的防线。
“欺君?”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赵大人,我问你,何为君?何为国?”
不等赵明诚回答,李渊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
“陛下递过来一把刀,要捅进王朝的心脏。我们是跪在旁边,等他血流满地时高呼‘陛下圣明’,还是夺过这把刀,去斩断真正的外敌?”
这番话,如惊雷灌顶。
赵明诚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硬骨头,法理是他一生的准绳。
可此刻,这条准绳似乎正吊在整个王朝的脖子上,越收越紧。
户部尚书王崇面如死灰,一旁的边军大将张武拳头捏得骨节发白。
他们想说什么,却被李渊一个眼神制止了。
李渊走到赵明诚面前,拿起桌上那份尚未颁布的《风语卫设立草诏》,又取来一张白纸,一支笔。
“赵大人,律法是为守护社稷,而非摧毁社稷。”
他将白纸铺开,笔尖饱蘸浓墨。
“当皇权本身成为社稷最大的威胁时,你我该守的,究竟是君,还是这万里江山?”
赵明诚嘴唇紧抿,没有作声。
他看到李渊落笔了。
“欲向风语卫告发者,必呈实名,附初证。”
李渊一边写,一边念,声音沉稳有力。
“无名无据之言,纯属构陷,一概视为谤言,不予受理!”
写完,他将笔递给赵明诚。
“赵大人,你是御史大夫,执掌法度。这一条,你认不认?”
赵明诚死死盯着纸上的字,胸口剧烈起伏。
这已经不是矫诏了。
这是在用律法的精神,去对抗律法的条文。
许久,他从李渊手中接过那支笔,笔尖重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