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正蹲在门槛上编竹筐,竹条在他膝间翻飞成整齐的菱形,看见穿警服的人,手里的竹条
“啪”
地断成两截。
“您是赵德才老先生吧?”
小王蹲在老人对面,将保温杯递过去,枸杞在热水里慢慢舒展,“我们在废旧钢厂发现一具尸体,有些特征……
可能和您儿子赵宏伟有关。”
他翻开物证照片册,死者左胸的
“宏伟”
纹身在打印纸上泛着模糊的黑,像枚洇开的墨块。
赵德才的手指突然僵住,竹筐从膝头滑落。他颤抖着捏住照片册,指腹在
“宏伟”
二字上反复摩挲,突然老泪纵横:“是他!这纹身是他二十岁生日那天纹的,说要干出番大事业……
那年他们说他车祸死了,我就不信!”
老人往屋里跑,土炕被他踩得咯吱响,从炕洞摸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里面的黑白照片上,年轻的赵宏伟穿着钢厂工装,左胸的纹身被阳光晒得发亮,右手腕戴着块不锈钢手表
——
表链的蝴蝶扣与现场发现的完全一致。
“他右股骨是
2018
年在轧钢车间砸伤的,”
赵德才指着照片里儿子的右腿,“当时钢卷从天车上掉下来,砸得粉碎性骨折,医生说这辈子都得带着钢板。”
他突然抓住小王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皮肉,“你们发现的人……
腿上是不是有钢板?”
小王的口袋里,法医的补充报告正硌着腰,上面
“右股骨见金属内固定影,长度
12cm”
的字样清晰可见。
村委会办公室的白炽灯忽明忽暗,赵德才的指尖被采血针扎破时,一滴血珠坠落在采样卡上,在
“父系样本”
字样旁晕开。“宏伟小时候偷爬变压器,左手食指被电烧伤过,”
老人看着棉签上的血迹,声音里带着哭腔,“指甲盖一直是歪的,你们……
你们看看尸体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