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保田被逮捕后的第二天。
警车碾过砂石场入口的减速带时,李宝田的手铐在颠簸中撞出冷硬的声响。他盯着车窗上自己扭曲的倒影,右眉的刀疤在晨光里泛着青紫色
——
十年前抢劫王凯生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像条活虫在皮肤下游走。车窗外,小杨正用粉笔在料斗旁勾勒轮廓,白色粉末与红褐色泥土形成刺目的对比,让他突然想起分尸时溅在防水布上的血点。
“就是这儿。”
李宝田的声音被口罩闷住,含混不清。他停下脚步的位置,恰好是小杨最初标记
“残肢发现点”
的粉笔圈,距西墙
2。3
米,与法医测量的残肢长度数据完全吻合。小王举起现场照片,照片里蓝色防水布的褶皱与李宝田此刻手指颤抖的轨迹重叠:“你是怎么把他从摩托车上弄下来的?”
李宝田的喉结剧烈滚动,目光扫过料场边缘的斜坡。“那天凌晨四点,我把摩托车停在那棵老槐树下,”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铐链条,“车座垫沾了不少泥,后来被我用抹布擦过,但肯定还留着印子。”
他指着地面的擦痕,那里残留着银灰色的漆皮,与他摩托车油箱的磨损部位检测结果一致,“我拽着他的右手腕往仓库拖,他的手表链勾住了我的裤脚,表冠的缺口就是那时候磕的。”
技术人员立刻用激光测距仪校准,拖痕起点到终点的长度
3。7
米,与李宝田供述的拖拽距离分毫不差。小王注意到他右腿膝盖处的裤管微微鼓起
——
里面是固定旧伤的钢板,这解释了现场勘查时发现的
“44
码登山靴印前掌压力异常”:瘸腿导致的重心偏移,让鞋印呈现出左深右浅的特征。
走进
b
区
17
号仓库时,李宝田突然剧烈喘息,铁链在水泥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我把他放在这个位置,”
他蹲下身,手指在地面划出弧形,“当时他的头就靠在墙角,防水布没遮住脸,眼睛还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