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沈修远心中叹息之时,一道略带几分无奈的声音响起。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魁梧汉子正一边扶着腰,一边艰难地把半扇血淋淋的猪肉从肩上卸下来。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隔壁的猎户赵大牛。
赵大牛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常年在山里摸爬滚打,手脚灵活、箭法也好。
先前原主尚未断腿时,两人时常结伴进山狩猎,配合默契,算得上是过命的兄弟。
只是自那一日原主坠入陷阱,脾气变得阴沉寡言,与村里人疏远了不少,连带着和赵大牛的来往也淡了。
可赵大牛并未因此对他疏远,见着沈修远,还总是笑呵呵的唤一声“阿远兄弟”。
“算了,不提他,话说你怎么了这是?”
沈修远拄着拐杖走上前,看了眼那半扇猪肉,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一大早扛着这玩意儿回来,是嫂子让你去卖的?”
听到沈修远这话,赵大牛苦着脸把猪肉往地上一放,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说得轻巧……我是卖啊,可没人要啊。”
“没人要?”
沈修远眉头一挑,低头看了眼那猪肉。
皮白肉厚、刀工整齐,看着并无异样。
只是靠近一闻,一股浓重的腥膻味便扑面而来。
“这不是你家的猪吧?”
“不是,前些天镇上有个吴老爷雇我进山设陷阱,说捉了猎物有赏。”
“谁成想连着三天我运气背,连只兔子都没捞着。”
“他不耐烦了,便丢了半扇肉打发我。我一想反正肉也值几个钱,就扛回来了。”
说到最后,赵大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抹了把脸开口说道:“可谁想这猪肉没人敢吃。腥得像死老鼠炖汤,连我们村头的狗闻了都绕道走。”
“不是一扇,是这几年全村的猪肉都一样。”
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神色中多了几分忧虑:“我听镇上李掌柜讲,前几年还能用来煮汤做菜,现在都换鸡肉了。”
“猪肉没人吃,做生意的也不敢收。”
“老吴家养了几十头猪,愁得快疯了。”
听到赵大牛这话,沈修远蹲下身去,指腹在猪皮上一抹嗅了嗅,又望向那肉层夹杂处的筋膜,神色中带着几分思考。
赵大牛见他一言不发,以为他也被熏住了,咧嘴干笑道:“我寻思着扔了又可惜,我寻思着咱回来自己凑合着炖汤——”
“赵大牛。”
“啊?”
“这猪的腥膻……不是祛除不掉,而是你们根本就不懂如何处理。”
沈修远抬眼望向他,神情中尽是认真,语气格外的肯定。
然而赵大牛却是怔了怔神,下意识的开口问道:“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