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的成人礼宴厅像一座华贵的牢笼。
水晶吊灯将香槟杯折射成无数菱形光斑,落在四处,包括江昭夜斜倚的柱子上。她看着人群中心对名利场的社交已经游刃有余的弟弟,时间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溜走了,像冬日里呵出的一口白气,转眼就消散在空气中。
雨是从傍晚开始下的。
江昭夜的车停在老宅侧门时,雨刮器正机械地摆动。
林管家撑着伞过来,伞沿雨水串成珠帘。
“小姐直接从正门进吧。”
老人声音压得很低,
“老爷特意吩咐过。”
江昭夜穿过回廊。
苏阿姨的翡翠耳坠正悬在吊灯下,晃着晃着,便成了两痕幽绿的萤火。
她挽着父亲的手臂,暗紫色的指甲上栖着几粒碎钻,像被谁随手撒了一把星子,灯光扫过时闪出细碎的光,但这光亮也是冷的,照不进人的心底。
“昭夜来了。”
父亲举杯示意,香槟气泡在杯壁炸开。
水晶灯突然暗了下来。
推着蛋糕车的佣人穿过人群,烛光在江野脸上轻轻摇曳,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晕。
他合上眼,双手在胸前交叠——那姿态不像许愿,倒像是在收拢一捧随时会从指缝漏走的月光。
“切蛋糕了。”
父亲的手搭在江野肩上。刀尖没入奶油时,江昭夜转身走向露台。雨丝漫进来,打湿了她搭在栏杆上的手。
露台门被推开时带着香槟的甜腻。
江野的鼻息喷在她后颈,在微凉的肌肤上晕开一小片潮湿的温热。
“姐姐怎么没看我切蛋糕?”
少年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委屈。江昭夜转身,发现他的领结彻底歪了,露出锁骨下方未消的旧疤。
“醉了?”
江野摇头,睫毛上沾着雨滴。他忽然抓住江昭夜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急促而有力,像是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轻轻叩门。
江昭夜想起小时候,他们也是这样手拉着手,只是那时他的手还很小,如今却已经能将她整个手都包住了。
“这里”
他声音哑得不像话,
"好难受。"
宴会厅的圆舞曲飘到露台就轻轻碎了。江昭夜抽回手时,江野踉跄着撞上栏杆。他的瞳孔扩散得厉害,脖颈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谁给你的酒?”
江野摇头,喉结滚动着吞咽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