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哥哥,余维的印象,淡得几乎要没了,只记得小时候过年,在老宅里见过几面,是个埋头干活,不声不响的男人。
余潇在这个县城里,没什么亲人。于情于理,他都该回来,帮着料理后事,送堂哥最后一程。
他站在人群外头,默默地打量着灵棚里的一切。目光扫过那些前来吊唁的街坊邻居,扫过供桌上那些寒酸的祭品,最后,落在了跪在灵柩前的佟书华身上。
女人的背影,单薄得可怜,像秋风里的残叶,摇摇欲坠。
余维的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像是古井一样,不起一丝波澜,他的目光,缓缓地,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带着审视的意味,落在了那老实本分的嫂子身上……
这一切,都源于几天前的一场意外。
盛夏酷暑,三十岁的建筑工人余潇,在工地上干活,不小心从十几米高的楼顶摔了下来,当场就没了气。
消息传到佟书华耳朵里,就像晴天霹雳,把她原本平静的生活,炸得粉碎。新婚燕尔,夫妻恩爱,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却天意弄人。
余维收回目光,仿佛刚才那带着探究和审视的一瞥只是错觉。他抬步走进灵棚,周围的嘈杂声似乎小了一些,不少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他走到供桌前,拿起三炷香,点燃,对着余潇的灵位,规规矩矩地鞠了三个躬。动作不快不慢,不卑不亢,插完香,他转过身,这才真正走到了佟书华的面前。
佟书华依然跪在那里,哭得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她似乎感觉到了有人靠近,微微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来人。
看清是余维,她愣了一下,眼神茫然,像是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嫂子,”余维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节哀顺变。”
佟书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发出几声哽咽,眼泪又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掉。她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也哭花了妆,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憔悴得让人心疼。
余维看着她,眼神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怜悯,也没有安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周围的人也屏住了呼吸,悄悄地打量着这对叔嫂,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佟书华抽噎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着嗓子说:“…你是…余维…?”
“嗯,我是余维,余潇的弟弟。”
佟书华似乎终于确认了来人的身份,眼神稍微有了一点焦距,但依然带着茫然和无助。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又哽咽着说不出来。
余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信封,递给佟书华,信封上什么也没写,只是干干净净的白色,在灵棚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扎眼。
“嫂子,这是我哥…他走之前,让我交给你的。”
佟书华愣住了,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余维手中的信封,眼神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余潇…走之前?他什么时候…留下了东西?
周围的人也骚动起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谁也没想到,死者余潇,竟然还留下了遗物,这遗物是什么?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佟书华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那个轻飘飘的信封,指尖冰凉,像是一块寒冰。
信封入手,沉甸甸的,仿佛压着千斤重担。她紧紧地攥着信封,眼神复杂地看着余维,充满了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