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仁燧特别自信地说:“我虽然笨了点,淘气了点,还爱偷点小懒,但我的身体很健康,很结实,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怎么生过病!”
“我没满周岁的时候,爬得特别快,很早就会说话,我现在说起话来,比很多同龄的小孩儿都利索!”
“而且我还能每天夸你漂亮,给你采花插瓶,会给你过生日,还能给你写拜帖!”
“你看,我多棒呀!”
德妃从头听到尾,起初恼怒,听到一半儿,又觉惊愕,到最后,竟鬼使神差地被打动了。
她怔怔地瞧着儿子,一时百感交集,感动也不是,恼怒也不是,拎着那条鸡毛掸子,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好半晌过去,才从鼻子里往外哼了一声,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满嘴歪理!”
顿了顿,又说:“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能到别人跟前去学,叫人知道,不定得怎么说呢。”
阮仁燧看出了她情绪上的松动,悄咪咪地上前去从她手里接过了那条鸡毛掸子,而后迫不及待地将其交给了易女官。
易女官悄悄地收着,又示意身后的小宫女赶紧给藏起来。
德妃看他好像是顺利渡完了劫的样子,心里边就开始憋气,只是生气这事儿,本也是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的。
先前那几句话往外一说,气势散了,想再摆出来也就难了。
易女官很明白应该怎么应对她,都没给她多说话的机会,就说:“先前韩王妃使人送了拜帖过来,说是他们府上新排了戏,凑个热闹,降福节的时候开演,到时候您要是有空,就去瞧瞧……”
德妃听得脸色微缓,倒真是把思绪暂且给岔出去了:“王妃府上的戏闻名神都,去看看倒也很好……”
降福节在四月底,原是高皇帝时候遗留下来的节日,上下臣民休假三日,以迎福神。
福神的形象是不确定的,有可能是位老妪,也有可能是名少男,可能是枝头上的一只乌鸦,也有可能是走在街上的一只瘸了腿的狗……
如果有人有幸遇到了祂,并且与祂相善,福神心满意足之余,就会赐福于他。
相反的,如若出言不逊,触怒了福神,那这个人就会行厄运,流年不利。
所以孩子们从小就被教导着到这几日不能说恶言,要对每一个遇见的人或动物以礼相待,有向善之心。
富贵人家往往施粥赈济,更有富贵闲人往神都城内平头百姓居住的区域行走,趁着夜色,往贫苦人家的院落里投掷钱币,以此吸引福神的目光与垂爱。
而每逢降福节,皇室往往与民同乐,天子白龙鱼服,往臣下府上去拜访,亦或者在神都街头与民同乐。
后妃也可以离开宫廷,往母家去归宁,小住三日。
德妃进宫几年,虽然也能时常与母亲和妹妹相见,但终究不等同于回家。
披香殿再如何富丽堂皇,同她出嫁前的闺阁,也终究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