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两条胳膊软绵绵地垂着,她缓了好几秒才抬起指尖,颤颤地抠住一袋草莓软糖的锯齿口。
“呲——”
包装袋撕开,甜味冒了出来。
她将软糖倒进口中,伞顶的位置鼓动了两下。
能吃……就没事!
王准心头微松,视线从小黑身上移开,跟着仰起——
头顶,是黑压压的……
黑压压的什么呢?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
那东西庞大到超出人类的尺度,像一块没有边界的灰黑色湿布盖在头顶,连风都被压得发闷。
王准仰得脖子发酸,仍看不到它的边。
视线所及,只剩一片缓缓蠕动的暗面,偶尔有光斑在那深处闪一下,随即被更深的黑吞回去。
“这是……天吗?”
张烨瘫坐在地,脖子后仰到极限,他瞳孔里只映出一片翻不动的黑。
物体一旦大得超过认知,人就无法在脑子里把它拼成完整形状。
“黑色的天?”
王准低声重复,随即摇头。
那绝不是天——
天不会垂得这么低,也不会像一块被水泡软的绒布。
它更像某种不知名的巨物,横亘在天空原本的位置,只留一层薄缝。
于是,微光得以沿着它起伏的褶皱漏下来,稀却亮。
“渺小至极。”
这是王准仰望巨物时,脑中唯一蹦出的词。
不是形容词,是判决。
他忽然觉得,自己、张烨、小黑,乃至整栋楼,都比不过它褶皱里的一粒霉尘。
渺小到极致的念头,像黑潮倒灌,瞬间淹没了所有尺度。
几乎要把给自己想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