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拍了拍桌上马里奥的脑袋,音乐戛然而止,
“六点他放学回家,还得有背景音乐,”凌舒兰指了指时钟,勉强的扯动嘴角,“因为家里没有人啊,自己买菜做饭,还会给我留一份,有洁癖,倒也省了请保洁,乖起来和你一样让人心疼。”
“那你可以回来。”
“怎么回来嘛,单位工作这么忙。”
“所以宁肯强撑体面,也不回来?”
凌舒兰怔了怔,这才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看着儿子眼里的苛责,就像看见了小时候的凌星野。
温柔抚摸上儿子冰凉的脸,知道这个孩子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冷静坚强,哭起来的时候比弟弟还可怜无助。
“是妈不好,妈妈每天都好想你,”凌舒兰自责的吻了吻儿子的额头,又强撑笑脸,像小时候那样哐哄,“我的辉辉好聪明,这次又考了全班第一,想要什么礼物?”
孟涵辉也不愿这般扫兴,哽下喉间的刺,硬邦邦地:“100道九宫数独题。”
“不行,我的辉辉长大了,再做数独题就讨不到老婆了,妈给你介绍100个女朋友怎样?”
被恼怒瞪来一眼,凌舒兰笑了出来,知道儿子消气了。
“今晚好好睡一觉,野野的床又软又弹,”凌舒兰俏皮眨眼,走到了门口,又回头看向他,“对了,辉辉,你的马里奥最后通关了吗?”
猝不及防,就像一个装满水的气球被猛然戳破,浑身湿透。
孟涵辉愕然启唇,愣了半晌,才垂下眼摇了摇头。
凌舒兰笑道:“野野玩儿这个特别厉害,回头可以让他教你。”
孟涵辉沉声:“那你说过的话,还算数么?”
想起曾经的承诺,没料到儿子还记得,凌舒兰面露难堪,低头挽了挽耳边的长发,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
明知是拙劣的哄骗,却深信不疑好多个冬夏。
直到秋千容纳不下,可乐不再好喝,父亲不再笑,记忆中的小脸越来越模糊。
无法自欺了。
逐渐学会了接受,忘记,雪藏……
偶尔遗憾,从不曾用心哄过他。
但岁月无情,最后连这一点遗憾也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