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羽凡却不气馁,内功心法的缺憾他并非不知道,然而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他坚信总有一天,自己会在某时某地,将这套功法臻至完美。
另外,他还毫不藏私地将自己新创的功法教给了霞姐和金满仓。
霞姐的八阶突破来得毫无征兆。
某个月夜,她在与温羽凡对练时,忽然悟透了「云龙七变」中“变”的真谛,她的云龙腿法使将出来,比之创出这招的温羽凡还要犀利三分。
而金满仓就完全不是学武功的材料,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原因,学了功夫,还是无法迈入武徒境界。
但他虽未入武徒境,却也能在山道上负重奔跑十里不喘,手中砍柴刀耍得虎虎生风,比之寻常人已强上不少。
……
闲云居士负手立在观前石阶上,晨雾漫过他的道袍下摆,将远处挥剑的身影晕染成深浅不一的墨色。
温羽凡正手握树枝在演练那不知名的十三剑,身形辗转间带起的劲风拂过草尖,惊起几只蓝蜻蜓。当他悟出「云龙七变」之后,在拳脚上一时没法再有所提升,便想换换心情,开始修炼那山洞中获得的无名剑法。
这场景忽然让闲云居士想起五十年前的华山,那时他也是这般站在山巅,看门下师兄弟在云海间演练太极剑。
“老道,发什么呆呢?”酒鬼晃着酒葫芦踉跄走来,壶嘴溢出的酒液滴在青石板上,洇出蜿蜒的痕迹,“你看那小子的剑法,像不像你当年刚学剑的时候?”
老道士没搭话,他想起自己的师父,那个总在悬崖边逼他练“倒挂金钟”的老头子。那时他总嫌师父严苛,直到后来在江湖中被人逼入绝境时,才明白那些看似残酷的训练,都是救命的本钱。
“记得你第一次偷喝我的梅花酿吗?”闲云居士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柔和,“你把自己灌得醉醺醺,却在醉态中悟透了‘借力打力’的精髓。”
酒鬼打了个酒嗝,浑浊的眼珠忽然亮起来:“不记得,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你这个小气鬼气得要打断我的腿,结果我抱着酒坛打了套醉拳。”
山道上,金满仓正挥汗如雨地劈柴。他的动作虽不标准,却透着股狠劲,每一刀都仿佛要将过去的软弱斩断。
闲云居士望着他被汗水浸透的后背,忽然想起自己初入江湖时,也是这般怀揣着执念,以为凭借一身武艺就能匡扶正义。
“我们杀了多少人?”酒鬼忽然问,声音低得像是怕惊醒晨雾,“又救了多少人?”
老道士沉默了。
他记得昆仑雪地里的血腥,记得江南烟雨中的暗杀,记得自己掌心的老茧如何从薄变厚,又如何在退出江湖时渐渐软化。
直到遇见温羽凡,这个总在深夜偷学武功的男子,让他仿佛看见一面镜子,映出了自己早已蒙尘的初心。
“看那丫头。”酒鬼肘击了下他的腰,示意远处的霞姐。
她正对着木人桩练习腿法,每一击都精准踢中桩上的红点——那是用朱砂新点的“七处要害”。
闲云居士忽然想起自己的师妹,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喊“师兄”的姑娘,最终却因他的一次失误,永远沉睡在了峨眉山的谷底。
“或许……”他轻声说着转身而去,袍袖扫过石阶上的露水,“这就是宿命吧。”
酒鬼转头看他,却发现老道士眼角有泪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