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冷了片刻,雨后清冽的气息涌过来,掺着几缕寡淡的植物香,似乎是车里飘来的香氛。他的身子动了动,脸朝她的方向转过来,隔着层层遮挡,也能感受到他流露出来的讶异,但他仍然一言不发。
声音也不能让她听到,这些年程濡洱越来越多参与公开发言,若有心去b较,也能发现他的身份。
看着他墨镜里的自己,芝华以为她说中了,脸se红白一阵,瓮声瓮气对他说“抱歉”,扭头往教室里逃走。
听着她跑开的脚步声,程濡洱心头第一次浮现一个词——可ai。
昨天晚上,他拿到了唐莺代孕前后的人生轨迹。程荔挑选东西一贯讲究,哪怕是找代孕的nv人,程荔也要找个有文凭又好看的,身材身高也得她看得顺眼,哪怕孕母的基因并不会影响胚胎分毫,程荔也不允许自己的孩子,从一具不那么美观的r0ut里降临。
为了达到程荔较为苛刻的审美目的,她找孕母花了大半年时间。好看又聪明的nv孩,几乎没有愿意靠这个换钱的,如果不是被b到绝路,唐莺也不会。
第一次联系程荔的,不是唐莺本人,而是唐莺的父母,像公园相亲角那样,拿着唐莺的照片和简历找到程荔,等了一周才见到唐莺本人。
程濡洱无法亲眼见到当年的场景,因此无法判断唐莺是否处于自愿,但从结果来看,唐莺应该是不开心的。
一百万元用在了她弟弟的治疗和康复,肾移植手术五年后,唐莺的弟弟还是撒手人寰。
经历了代孕、剖腹产后,唐莺身t机能受损严重,时不时觉得小腹坠痛,身t支撑不住高强度舞台表演,从a角变b角,一点点被挪到舞台边缘,直至完全退出舞台。
她生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作为报酬的一百万全部投进医疗的无底洞,但弟弟还是去世了,她也失去了舞台。
一场不知处于主动或被动的现身,没能为唐莺带来任何好处,反而让她失去更多。
从她的视角看,程濡洱理解她避而不见的心态。因此他不再期盼见她一面,唐莺并不欠他什么,而他却真真实实搅乱了唐莺的人生。
只是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为了那些纸杯蛋糕和牛轧糖吗?还是为了那个像邮差的nv孩?
一个不知道他是谁,也就不存在对他刻意讨好的nv孩。她源源不断传递的善意,是出于人x本身,她并不期待他给予什么回报,b如金钱或机会。
这恰好是他最想要的,纯粹的善意。
很长一段时间里,程濡洱已经分不清,别人对他的尊重和友善,究竟因为他是他,还是因为他是程濡洱。
此刻不用担心,在nv孩眼里他谁也不是,他只是他自己。
过了一夜,程濡洱的车又停在熟悉的地方。今天是最后一天,程荔的行程即将结束,他也该回到自己的位置。
雨一下午绵延不绝,越下越猛烈,车内视野被雨幕冲得一塌糊涂,只能看见模糊的se块在水中晃动。
程濡洱略有失望,这么大的雨,她也许不会出来了。
后来看到雨中穿行的白se身影,程濡洱有微不可查的惊喜。芝华撑着伞出来的,b前两天都光明正大,雨被风吹得斜着往下飞,把她那只瘦小的手淋得sh漉漉。
“唐老师今天不太舒服,我代她看着学生们,所以今天没有小点心。”她的话被风吹跑,吃力地听才能听清。
谈不上失落,程濡洱本就不是为了那些甜食来的。也许她应该转身要走了,她只是前来告知。
意料之外的是,芝华把那只打sh的手伸进口袋,抓了三颗水果糖给他,每一颗糖不过指甲盖大小,包着不同颜se的糖纸,是这个小城流行的款式。
“这种糖也挺好吃,代替甜点送给你吧。”她照旧搁在车门内侧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