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个别倒霉蛋,城头上的金军毫发无伤。
郭丰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心中已经到了慌乱的程度,他总是觉得事情不可能如此简单,征战多年所铸就的大心脏此时却在不断的示警。
危险究竟来自何方?
有签军要反水?不可能,他们要有这胆子早就反了。
巢县汉民要闹事?不对,闹事也得是有本钱的,被拷掠数次的巢县汉儿没这能耐。
郭丰心里越来越慌,以至于在城西水门喊杀与火焰升腾而起时,他第一时间不是畏惧害怕,而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弓箭引而不发时才是最可怕的,一旦射出有了个目的后,反而给人一种大石落地的感觉。
“元威,带你的人随我来!其余人各守本镇!”郭丰下令后,一挥手下了城楼,带着两个谋克的金军正军奔赴城西。
巢县并不算小,出去城外的村落聚集地,仅仅城墙南北就有七里,东西有六里,城边邻着裕溪与巢湖,等于有两面天然的护城河。
此时往日繁华的通衢大邑变成了森森鬼蜮。
街上还有崭新的尸首,这是在宣布全城戒严时没来得及回家的汉人,被来往的金军砍杀在地。黑灯瞎火里,还有一二居民抑制着哭泣,躲避开来回巡逻的军兵来收敛尸体。
见列队整齐的金军骑队如风而来,百姓也只能将亲人的尸首扔在一旁,躲避在小巷或者沟渠中,并将噬人般的目光投向郭丰。
郭丰当然知道这座城中处处都是敌人,可他不在意。
并不是人人都可以称作人的,在郭丰眼中,还在巢湖中打游击的湖民算是人,前来围攻巢县的宋军算是人,被吊死在城头的县令胡瑜算是人。其余的全都不算人的。
将那些敢反抗的汉人全都杀光,剩下的人就全都予取予求,所谓磨刀霍霍向猪羊,案板上的肉也能算人吗?
郭丰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催马来到了水门。
转过街角,其中景象让他差点没骇下了马。
水门已经被小型投石机与八牛弩砸得粉碎,六艘大船停在码头,靖难大军甲士挥舞着大旗,堵住了码头大门,追着其中的金军正军砍杀。
一个谋克的金军早就被打散了编制,如同丧家之犬般被撵得几近跳河。
“一个都不放过!”堵住门口的一名昂臧大汉高声下令道:“哪怕他们窝到阴沟里,都给老子揪出来,掐吧死!”
“张太尉,俺们下手,您放心!”码头上,无数声音相和,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大笑。
“巢县龚二川,斩金贼行军谋克一名!”
“大宋天军已至,降者免死……滚你妈的,耶耶说的是签军。”
“金贼正军杀无赦!”
张小乙看见有代表猛安的海东青大旗扑来,直接下令:“破敌军,结阵!”
鼓声一顿,复又激烈起来,近五百破敌军甲士列阵方阵,在大旗的引领下,猛然向前扑去。
郭丰也不含糊,他知道街道狭小,此地也不是马军奔驰之地,所以吹角命令下马,列成了金国常用的重步兵阵型,前为刀盾甲士,后为硬弓手,向着码头辕门压来。
两军接近时,金军一百余弓手止步抛射,女真重箭咻咻的飞向空中,到达最高点后,狠狠的砸向破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