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勃然大怒,他还以为水军之中竟然还有家眷随军,这可是犯天大的忌讳。
李道还待张口训斥,刘淮却阻止了他,言简意赅将大致情况说完之后,李道看向彩衣女子的面容转为柔和,同时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为尸首卸甲的宋军军士却遭受了彩衣女子的痛击。
“刘郎在睡觉……你等会儿再来……莫要吵醒他……”彩衣女子张开双臂,一脸痴笑的阻止道。
那名宋军为难的挠了挠头,可军令如此,若是不给这些甲士卸甲,无论搬运还是焚烧归葬都没办法进行,所以就绕了个方向,继续将手伸向那名年轻甲士的尸首。
“不是跟你说了吗?等会儿再来!”彩衣女子猛然推了那名宋军一把,将他推得向后踉跄了几步,随后张开双臂,如同老鹰护住雏鸟一般。
“你这女子!……”宋军军士有些气急,刚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李道阻止了。
“小娘子,我们给他把衣服脱了,你看他睡着了,却还穿着这一身,多不舒服啊……”李道走到跟前,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与那名彩衣女子说道。
彩衣女子满脑子问号:“你是谁啊,我阿爷呢?”
刘淮见状赶紧说道:“就是啊,姑娘,这么睡上一觉,你的刘郎就会病倒的。”
“阿爷……”彩衣女子听完此话后,终于小心翼翼的挪开身子。
“你下手轻一些,刘郎睡觉很轻的……”
宋军军士果真手下轻了许多,帮那名年轻军士卸下了铠甲。
“他叫于伯岭,是襄阳人士,今年才十九岁……”待宋军军士将年轻甲士的头盔摘下来后,李道看着年轻军士已经变形的脑袋,闭上了眼睛,痛苦的说道。
“他是一名勇士。”无论是作为男人拯救弱小,还是军人拯救百姓,这名小小兵丁都赢得了刘淮的尊重:“他们都是了不得的勇士。”
彩衣女子垂着手站在车船栏杆旁,定定的看着于伯岭的面庞,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宋军军士卸下于伯岭的胸甲后,才开口说道:“他……他不是我的刘郎……”
说罢,彩衣女子抬起头来,看向刘淮:“你也不是我的阿爷……”
彩衣女子的眼中终于有了几分灵动。
“我们是大宋王师。”见到彩衣女子好像回了神志,李道也有些惊讶与欣喜:“是来救你们的,你已经安全了。”
“也对哦,我的阿爷,我的刘郎,我的全家已经都死了……”彩衣女子恍若未听到李道的话,低下头又看向于伯岭的年轻面庞,俯身帮他合上了眼睛。
“谢谢……谢谢你。”彩衣女子站起身,眼睛中的眼泪如泉涌了出来。她双手相交至胸腹,微微向刘淮与李道躬身,行了个万福礼:“谢谢你们……”
“可惜,你们来得太晚了……”
“姑娘!”听到这句话之后,刘淮心下恍然,大吼了一声向前冲去。
李道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只见那名彩衣女子抢过宋军军士手中的铠甲,翻过了船边的栏杆。
刘淮行动再迅捷,相距五米的距离也只来得及抓住彩衣女子的裙脚。
呲的一声,彩衣女子的裙脚被撕下一片红布,彩衣女子则如同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一般,落入冰冷的江水中。
一个浪头打来,江面上就再也见不到彩衣女子的身影了。
“李老四,下去救人!”李道也扑到了栏杆上,指着江水对身侧一名年轻水军吼道。
“不必了……”刘淮握着那一缕红绸,望着大江说道。
彩衣女子是抱着重甲下水的,若是想活,只要松开重甲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