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辞——!”
沈知意肝胆俱裂的呼喊被病房门轰然撞开的巨响淹没。
“让开!”主治医生的吼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几个护士如训练有素的士兵般瞬间涌入,将沈知意迅而不容抗拒地隔离到安全区域。推车车轮碾过光洁的地板,出急促的滚动声,冰冷的仪器被飞快地连接上傅砚辞的身体。心电监护仪屏幕上,原本虽然微弱但还算规律的波形,骤然变成了一条疯狂扭动、尖峰不断下挫的曲线,伴随着尖锐得令人头皮麻的“嘀嘀嘀”警报声,无情地切割着每一寸空气。
“血压急下降!收缩压oo!”
“心率o!室性心动过!”
“快!开放还未完,请后面精彩内容!
“准备除颤仪!快!”
一连串冰冷急促的指令从医生口中迸出,语快得如同子弹。护士们的身影在病床前高移动,几乎成了模糊的影子。输液管里鲜红的血液在压力下急流淌,像一条注入生命的小溪。冰冷的电极片贴上傅砚辞裸露的胸膛,除颤仪被高高举起,充电的嗡鸣声预示着下一秒可能的雷霆一击。
沈知意被隔离在抢救圈外,背脊死死抵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一群白影包围,看着他毫无生息地躺在那里,像一具被风暴蹂躏后丢弃的残骸。每一次除颤仪充电时出的、如同死神低语的嗡鸣,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她心口。每一次他瘦削的身体被电流冲击得向上弹跳,又重重落回病床,她的心脏也跟着骤然紧缩,几乎停止跳动。
时间失去了刻度。每一秒都被拉长成一场酷刑。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血腥味和一种冰冷的、属于金属器械的死亡气息。监护仪的警报声是唯一的主旋律,尖锐地、持续地、毫无怜悯地提醒着她,那个在废墟上紧握过她的手的人,正在生死的悬崖边缘急滑落。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浓重的铁锈味,才勉强抑制住喉咙里那几乎要冲破而出的、崩溃的呜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所有的感官都被病床上那个无声无息的身影攫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是一瞬。
那条疯狂扭动、不断向下俯冲的心电波形,在又一次除颤仪的能量释放后,挣扎着、极其艰难地,终于开始向上爬升!虽然依旧微弱而紊乱,但不再是令人绝望的直线下坠!
“窦性心律!恢复了!”
“血压回升!oo!”
“继续加压输血!观察生命体征!”
医生紧绷的声音终于透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嘶哑,汗水浸透了他额前的。护士们手上的动作依旧迅捷,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千钧一的紧绷感,似乎随着监护仪上那艰难恢复的曲线,稍稍松弛了一丝缝隙。
沈知意双腿一软,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跌落在冰凉的地板上。额头的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贴在脸颊上,冰冷刺骨。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让她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医生摘下听诊器,面色凝重地走向沈知意,在她面前蹲下。他身上的白大褂沾染着几点刺目的血渍,如同雪地上的红梅。
“沈小姐,”医生的声音带着手术后的疲惫和一种职业性的严肃,“傅先生暂时脱离最危险的情况了。”
沈知意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医生,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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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医生的话锋一转,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失血性休克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严重的二次打击。伤口有重新撕裂和感染的风险,心脏和循环系统承受了巨大的负荷。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尤其是今晚,依旧是极其危险的高危期。一点点的感染或者内部再出血,都可能是致命的。”
医生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沈知意惨白的脸,语气放缓了些许,却依旧沉重:“他的身体底子……在这次重伤之前,已经被长期的过度消耗和精神高压透支得差不多了。这场大失血,更是雪上加霜。未来的康复之路……会非常非常艰难漫长。需要最精心的护理和……强大的意志力。”他微微摇头,未尽之言里是深沉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