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小半月路,余醉终于在五月末抵达上京。正直初夏时节,天气逐日暖和,皇城内柳枝浓绿,京城外山青花红。
前来接应的嬷嬷丫鬟穿着打扮皆是不凡,头戴金簪,绾五凤挂珠钗,腰上挂璎珞绒绣,粉面含春,恍若神人。余醉心中冷哼,好个沈国公府,公主府的婢女尚不及此十分之一奢华。
马车穿过熙熙攘攘大街,终于停在沈国公府西门,沈依依毕竟只是远亲小姐,身份低微自当从偏门进府。
西门前早已侯坐着几个华冠丽服丫鬟嬷嬷,见马车已到,沈力一众护卫当即要退去复命,接着就有嬷嬷上来,打起马车帘子,堆笑道:“依依小姐,这就请吧。”
“多谢嬷嬷。”
余醉谢过,便托着那嬷嬷的手下来马车,一行人入了西门。进了垂花门,两边是穿山游廊厢房,皆是雕梁画栋,梁上悬落下的小笼中养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穿过游廊,辗转过了穿堂,便进入一处正房大院,院中摆满花草,清香四溢扑鼻。
余醉仔细将沈府构造一一记住,这段时日她不得机会练剑,如今安顿下来,便可伺机前往公主府。
余醉正想着,就见到一貌美妇人坐于里屋正堂,傍携两个衣着华丽,容貌秀美的少女,一众丫鬟嬷嬷候在一旁。
少女眉宇间与沈夫人有几分相似,想来便是她的亲生女儿。两少女身着纷繁华丽衣裙,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容貌绝美恍如九天仙女。目光瞥过堂下的余醉,透出一丝若隐若现的轻蔑。
坐上那貌美妇人正是沈家当家主母,现任国公沈季的正妻林棠,沈季父亲与沈依依祖父为表兄弟,不过沈依依祖父为庶出,到沈依依这一代已算是远亲。两个貌美少女正是沈季嫡女和嫡次女,沈清荷与沈清秋。
且说沈夫人见了沈依依前来,喜上眉梢,忙道:“依依可让伯母念得紧,如今可总算到了。”
“愣着做甚,还不快给表小姐奉茶?”沈夫人眼神示意下人。
旁边的姑子婆子听了,忙摆个手势,便有丫鬟赶忙沏茶去了。
沈夫人仔细瞧了瞧余醉,见她容貌只是尚佳比不得两个亲生女儿,心中不免得意,面上愈发慈爱,便起身拉起身边两个女儿,行至余醉身前,笑道:
“依依,这是你秋儿,荷儿两位表妹。你安表哥恰好出城还未归家,明个儿我再替你引荐。”
“秋儿,荷儿还不快见过你表姐。”
听了沈夫人此言,那两少女中有一人率先哼了一声。
“传闻表姐天生痴傻,怎么我看如今倒是清醒得很呐,怕不是想诓骗我们?”
沈夫人当即冷了脸色,转头呵斥道:“秋儿,你依姐姐远道而来,还未歇口气,你倒好尽说些胡话,还不快给你依姐姐道歉。”
然沈夫人也有疑惑,见余醉年貌虽小,不过二八年华,其举止言谈不俗,神色清明,哪如传闻中那般痴傻?因问:“天见可怜的,依依你如何能清醒的?”
余醉道:“伯母不知,我自来是如此,从会吃饮食时便痴傻,月前我落水险些丧命,一白袍老道梦中点醒我,如今命中劫数已过,方能平安了此一世。”
沈夫人心中啧啧称奇,她知晓此番与相府亲事不过烫手山芋,断不可送自家女儿入那火坑,便从旁支寻个痴儿交差,却不想沈依依竟然清醒过来。
“如此甚好,依依,你既已到府且歇上一歇,吃穿用度缺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我。”
余醉心道,无事献殷勤,沈夫人面相虽慈,却保不齐也是个佛口蛇心的,凭什无缘无故待一远家小姐如此和善?怕是为了殷小公子的婚事来的。
余醉方才从拜别沈夫人,回到替她准备的小院,此处清雅幽静,茂竹环绕,倒也算个不错的住处。
余醉瞧着白枝小蝶等人整理房中衣物,几人视线贪婪扫过屋中陈设,摸着金器玉器爱不释手。据她所知,小蝶等人平日经常戏弄痴傻的沈依依,不过还是要感谢她们,只不过跟着她,这几人的富贵梦怕是要泡汤了。
还未歇息片刻,只见院外一片吵闹,余醉只得起身出门查看,只见是沈清秋正带着两丫鬟怒气冲冲进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