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劲的逆风让船只寸步难行,抢风航行在狭窄曲折的水道里像是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自杀。
他们像一群无头苍蝇,在浓雾和暴风雪中摸索,依靠着一百多年前麦哲伦和众多航海前辈留下的、错误频出的粗糙海图,以及水手长不断用铅锤测深的古老方法,战战兢兢地前行。
测深员不停地呼喊着水深,每一次铅锤的抛下都让人心惊胆战,生怕下一刻就触到隐藏在水下的礁石。
海峡曲折如同迷宫,手里那张一个多世纪前麦哲伦留下的海图,粗糙得几乎像个笑话,许多地方完全是“空白”的陷阱。
寒冷和潮湿是无孔不入的魔鬼,甲板上永远结着一层薄冰,湿冷的寒气穿透厚厚的羊毛外套,直刺骨髓。
缆绳冻得像铁棍,水手们操作时双手满是冻疮和裂口,鲜血常常把绳索染红。
糟糕的是,漫长的海途,使得坏血病的阴影开始蔓延,牙龈出血、牙齿松动、关节疼痛的士兵越来越多。
更可怕的是那变幻莫测的潮流,在狭窄处,水流湍急得像瀑布,好几次,战舰被失控的水流裹挟着,险些撞上两岸狰狞的悬崖。
“圣卡塔利娜”号补给船就没那么幸运了,在一个风高浪急的夜晚,一阵突如其来的侧风加上混乱的潮流,将这艘笨重的船只像扔玩具一样抛向布满尖锐礁石的岸边。
巨大的撞击声和木头碎裂的哀鸣,瞬间就被风暴的怒吼吞没。
奥维尼拉站在剧烈摇晃的甲板上,眼睁睁看着那艘船和上面七十多名船员,在漆黑的海浪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求救的火光都未能燃起。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也一同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海峡两岸是荒凉、原始、令人望而生畏的土地,仿佛是被上帝遗忘了。
偶尔能看到岸边有火光,或者划着独木舟的身影——那些被描述为“巨人”的特维尔切人。
虽然双方没有发生冲突,但那种被未知和危险包围的感觉,让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睡眠成了奢侈品,恐惧在船舱的每个角落里滋生。
当舰队最终挣扎着驶出海峡西口,看到相对开阔的太平洋时,整个舰队已经元气大伤。
除了损失一艘补给船,几乎每艘船都带着或轻或重的损伤,破裂的船板、折断的桅杆、损坏的索具。
“将军,你需要现在用早餐吗?”副官马丁内斯少校的声音将奥维尼拉从痛苦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奥维尼拉摆了摆手,他现在对船上的食物已经感到反胃。